第三十章
明蘇二字, 自她口中說出,使得信國殿下愣了一下,好似有什麼輕輕柔柔的物件撥了一下她的心尖。
她怔了片刻, 方意識到皇后說了什麼, 當即大怒, 忍無可忍道:「娘娘……」
鄭宓卻打斷了她,好似方才那句孟浪無比的話語不是她說的一般,正色道:「正事要緊,公主勿要耽擱,快去吧。」
明蘇叫她這突然而來的變臉弄得反應不及, 又想此時與她理論, 恐是得費一番功夫, 紫宸殿那邊等不得了。明蘇只得行了一禮:「兒臣告退。」
說罷,匆匆離去。
她行至殿外, 神色冷凝。玄過跟在她身旁, 竟不知她是為民亂煩心還是因方才皇后娘娘那句話生氣。
明蘇目不斜視, 徑直往前走,步子邁得又大又快, 像是巴不得趕緊離仁明殿遠些。
玄過跟得辛苦,斟酌著言辭道:「殿下從前總說皇后娘娘……」
勾人這二字,他不敢出口,便頓了頓,知曉殿下能懂, 方接著道:「先前小的還不覺,方才那情形,似乎當真有一些。」
明蘇聽了,神色愈加陰沉, 冷道:「你管她這行徑叫勾人?她這是要孤的命!」
竟是如此孟浪,待她忙完了,再去與皇后好生說道說道。
玄過憋不住笑,忙低了頭,娘娘確實有些愛逗殿下生氣。
不過女子之間,娘娘又是長輩,這般逗上一逗也沒什麼的。
只一件,殿下喜歡女子是人盡皆知之事,娘娘如此行事,宣揚出去,有心人見了,難免會有議論。
玄過略一回想,忽然發覺,方才殿中除了殿下與娘娘,便只有她與那名作雲桑的女官在旁侍奉。
又一聯想宮中近日逐漸壯大的後黨,與日益清明的規矩,玄過便不敢小瞧皇后了。
若方才有旁的宮人在殿中,皇后娘娘必是不會這般逗殿下的,她能在月餘間便有如此之勢,眼力、手段與謹慎,必是一樣不少。
明蘇倒不知他在想什麼,直到走得與仁明殿有了距離,方放緩了步子,竟不急著趕去議事,反倒還揀著無人的小道,似是有意拖延。
他們主僕一走,殿中便只餘下了鄭宓與雲桑。
几上的茶漸漸沒了熱氣,鄭宓也未親自動手,只道:「另泡一壺。」
雲桑也通茶道,几上爐、壺、水與各式茶具皆是在的,聞言,也未令旁人來,自動手,另起了一壺清茶。
只是方才那茶的茶葉,全被娘娘命人包起贈與殿下了,現下所用,便要稍次一些。
鄭宓品了一口,倒沒評好壞,只望著殿外庭中隨秋風打轉的枯葉,淡淡吩咐道:「賀州起亂民,這是大事,後宮必然又是交通不止,盯著些,別讓她們亂了本宮的規矩。」
雲桑恭敬道:「是……」說罷,便起身出殿,將娘娘的話吩咐下去。
殿外有兩名小宦官持帚而來,將庭中落葉都掃了去。
天是一日一日地冷下去。一到寒冬,百姓的日子更難過,安分度日已不能填飽肚子、穿暖衣裳,加入的亂民恐怕會越來越多。再加上天下久無戰事。
鄭宓想著這場民亂只怕不會平得太快。
過了好一會兒,雲桑方回來,皇后娘娘不知在想什麼,容色淡淡。
自殿下一走,娘娘的笑意便沒了,好似方才的輕鬆閒談是假的一般。
她行至皇后身後侍立,想了想,笑道:「待殿下那邊忙完,便會來向娘娘說那句話了。」
鄭宓笑了笑,笑意溫柔,她輕聲道:「她不會說的。」
雲桑不知娘娘為何如此篤定,想了想,那話也沒什麼,殿下在朝中摸爬滾打,什麼樣的陣仗,多險惡的人心沒見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