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梁在外做了個請的手勢,明蘇舉步,自鄭宓身邊走出。
她走到門口處,鄭宓在身後道:「這幅字,來日再為公主書寫。」
明蘇腳下一頓,她知皇后此言是為安撫她,可因她這一句,她卻越發地急躁,越發地迫不及待,越發想要立即就看一看這具身軀裡的魂魄。
「多謝娘娘。」明蘇並未轉身,背對著皇后說罷,便走了出去。
離了仁明殿,焦躁之心不減,反倒越來越充斥胸口。
「無為山人本事高強,陛下服了他獻上的丹藥,精神好多了。」趙梁突然出聲道。
明蘇聞言,只得轉了注意,笑著應對:「那就好。」
趙梁落後他半步,二人走得頗快,卻也不影響口中往來。
「中午才拜見過父皇,為何這時又有召見,可是父皇有什麼吩咐?」
趙梁低著頭,面上始終笑吟吟的,微微屈下的腰顯出幾分卑微來:「這小的就不知了。」
他說罷笑了兩聲,又道:「陛下聖心獨斷,小的哪能猜到陛下的心思。不過此次陛下只召見了殿下一人。
興許是服下丹藥,有了精神,想起殿下來了,宮裡宮外何人不知,陛下最喜歡的孩子便是您了。」
明蘇聽懂了,這是告訴她,皇帝服下丹藥,有了精神,心下又起了什麼算計,這才召她去的。
此事恐怕還不小。這一番去定有收穫。
可明蘇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知她眼下當集中精力,去應對陛下。
可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若是方才未遭打斷,她會看到什麼?皇后寫下的會是誰的字跡?
她為何不與她相認?五年過去,她不討她喜歡了嗎?
明蘇想得晃神,眼見路邊植了柳樹,甚至道:「此樹不祥,宮中不當有柳樹。」
她乍然說了這麼一句,倒讓趙梁摸不著頭腦,使得他反覆思量這話中有什麼深意?
是信國殿下修為深了,還是他趙梁不中用了,打機鋒都打不明白了。
二人就這麼迷迷瞪瞪地到了紫宸殿。
明蘇行過禮站起身,便見皇帝倚在床頭,手中捧著碗粥,用得不緊不慢,面上還有幾分愜意。
雖仍是鬚髮皆白,皺紋橫生,但精氣神上已不是中午見時的那般頹萎蒼老了。
無為果真有幾分本事,難怪一入宮便得皇帝如此禮遇。明蘇心道,面上則不多言,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
皇帝緩緩嚥下一口粥,將碗往邊上一遞,自有宦官上前接過。
他取過帕子,擦了擦嘴,打量了明蘇兩眼,笑道:「坐下說。」
立即有宮人送上杌子來。
明蘇便坐了,笑與皇帝道:「父皇好些了?」
「好了。不過是虛驚一場,那些太醫不中用,這才顯得好似出了什麼大事一般。」皇帝輕鬆道。
「那就好,兒臣們也就安心了。」明蘇回道。
「你是安心,可他們朕看就不見得了。」皇帝淡淡道。
明蘇只裝作聽不懂,她心中想的是,皇帝趕緊把話說完,讓她趕得及在宮門下鑰前再去一趟仁明殿,逼迫皇后,當著她的面把字寫出來。
「文官就不說了,朕一向知曉朝中那起子文人,口口聲聲說著忠君,實則最是藏汙納垢……」
南面的窗開著,想來是皇帝感覺好些了,便嫌殿中藥氣重,命人開窗透風的。明蘇瞥了眼窗外,天色已昏暗下來。
「可禁軍、京防,他們都有染指,此事朕最不能忍!」皇帝怒道。
明蘇回神,站起身,恭敬道:「父皇息怒,保重龍體要緊。」
皇帝一擺手:「你坐,別站起來,說的是他們,又不是你。朕疼了你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