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宓思索了會兒,仍是聽她的。
又過片刻,明蘇「哎」了一聲,話都到嘴邊了,鄭宓抬起頭來,含笑看著她:「陛下,觀棋不語。」
明蘇抬手捂了下嘴,神色間卻很輕快,鄭宓也將手中的棋子丟回棋籠裡,不再下了。
「今日不忙嗎?」明蘇隨口問道。
鄭宓點了點頭,太上皇一沒,那些浮動的人心便跟著清靜下來,全部安分了,她這執掌宮闈的太后自然清閒了。
明蘇便長長嘆了口氣:「我可忙了。」
說著便將早朝上的事講了一遍。
「我看平江王世子多半不乾淨,讓大理寺卿去查了,他這爵大抵是襲不成的。」明蘇說道。
鄭宓當了這麼久的皇后,他們明家親眷裡的事也聽說過不少,平江王世子確實風評不大好,聞言想了想道:「老平江王不止一子。」
明蘇頷首,不知想到什麼,突然笑了笑:「這會兒大概都惶恐著吧。」
她這一笑帶著些居高臨下的戲謔,目光低沉,頗有幾分久居高位的傲慢之氣。
若是大臣們見著,多半惶恐,難擴音心弔膽地揣測陛下的用意,鄭宓卻想起了昨夜那個猜測,眼中不由地泛上了笑意。
明蘇正認真地說著正經事呢,便見鄭宓面上帶了笑,不由疑惑地問:「怎麼了?你笑什麼?」
鄭宓哪敢將這猜測說出來,明蘇若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非惱羞成怒不可。
她立即收斂了容色,鎮定而沉著地搖了搖頭:「沒什麼。」
奇奇怪怪的,明蘇想到早上阿宓便是這般若有所思地看她,彷彿她身上有什麼不對似的。
明蘇好生困惑,她皺了皺眉,有些不高興地望著鄭宓:「你可有事瞞我?」
鄭宓道:「沒有……」
明蘇不太信,慎重地又看了看她,鄭宓狀似坦然地與她對視,彷彿光明正大,任由她看。她這般坦蕩,倒讓明蘇以為自己多慮了。
「他們不會罷休的,我也正好瞧瞧他們有什麼本事再做打算。」
明蘇接著說正事,說著說著,她就在心內嘆了口氣,暗忖道,她和阿宓要怎麼辦呢?
總不能一直這般偷偷摸摸的。
她想起之前以為阿宓已經亡故時想的,如果真做了皇帝。
如果能讓阿宓回到她身邊,她就封阿宓為後,她們長長久久地廝守,大臣們若反對。
要麼逼他們同意,要麼她就不做皇帝了,寧可浪跡天涯,也要和阿宓在一起。
如今她真登了基,才知有多難。
「在想什麼?」鄭宓見她忽然出神,溫聲問道。
明蘇遲疑了一會兒,才道:「你記不記得去年有一回,我問你事成之後你要什麼,你說要一個後位。」
鄭宓自然記得,那時明蘇還不知道她就是鄭宓,她們還未相認,卻已一同謀劃著名要爭皇位,她目色柔和下來:「我要的你已給了我。」
「你當時指的分明不是太后之位,而是……」明蘇急聲道,還未說完,便被鄭宓打斷了:「當時與眼下不同,當時說那話是為了試探你的心意,也是為了將我的心意剖白與你。」
明蘇沉默下來,回想起當時的處境。
鄭宓也緩下聲:「那會兒,我一邊想著你多半恨透了我,一邊又忍不住靠近你,想再得你的喜歡,至於後位不後位的,並不打緊。」
「那即便那時並不在意,眼下也不能不想想了。」明蘇說道,若不是她此前一直自困於李槐之事,太上皇又突然駕崩了,此事早該與阿宓談一談了。
相較於她的嚴肅,鄭宓倒是輕鬆多了:「我在意的是我在你心中是何名分,你視我為妻,那我便是你的妻子,皇后還是太后,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