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楊大人,我老洪當初在錦寧也看過不少仗,您告訴我,這次那群狗奴兒來了幾千人馬?”
楊帆苦笑道:“怎麼,你也會打仗?”
“逼急了誰不會打仗?”老洪道,“當初寧錦大戰的時候,徵兵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們一家子三個男丁都給抽走了。一人發一杆火銃就直接趕鴨子上架,管你會不會打,直接奔赴戰場了。”
老洪提起這段往事,便欲落淚,道:“我那可憐的兩個兒啊,一個被炸膛的火銃崩瞎了眼,現在只能在家裡乾乾農活。還有個被狗奴兒一刀結果了性命。”
他攤出右手,指著那道深深地疤痕道:“大人您瞧,當時放火銃的時候,差點就把小的的一隻手給炸掉了。還好小的放的快,不然就真的變獨臂了。”
楊帆不知道這個性格開朗的老洪有這麼多往事,勉強撐起微笑道:“有怨過朝廷嗎?”
老洪靠在牆上,道:“要說不怨,那肯定是假話。但是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所以我也不大怨朝廷,壞就壞在那些狗奴兒身上。有好好的地不種,偏要來打我們大明的主意。對了,楊大人,你說那黑土地還用得著施肥嗎?我可是從來沒見過,這土地還是黑的。”
楊帆回過神,道:“等打下了盛京城,第一件是,就是讓你老洪帶著弟兄們種滿整個東北平原。這是大明虧欠你們的。”
老洪手中攥著的布袋不覺鬆開了。黍米灑了一地,老眼中依稀泛著淚光,他從來沒有想過誰欠誰的,然而,就在楊帆口中聽到虧欠二字的時候,還是不住地留下了熱淚。他的腦海中湧出無數當年的畫面。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講得清,道得明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當歷史的車輪在進步的時候,必定要有無數鮮血淋漓的生命,在車輪下當做墊腳石,推動著車輪前行。而那些統治者,一個個鮮衣怒馬,在戰車上揮斥蒼穹,豪言壯志。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張養浩的一句元曲,道盡了歷史前進的悲哀。但那所謂的史記,不過是統治者標榜自己功績的家譜罷了。
楊帆想了很多,彷彿是一個穿梭時空的滄桑者,看盡世間冷暖。他就這麼走著,走在城中的黃土地上,看著一個個將士,一個個百姓,他的心再一次堅強起來。是的,大明虧欠了你們,那麼,就讓我楊帆來彌補你們。堅持住。這三個字,是楊帆這一日說得最多的三個字。只要堅持住,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對齊大白說過,對老劉說過,對巡邏的將士說過,當然,對他自己也說過。
……
……
已經二十天了。
在城裡的百姓也好,士兵也好,都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從開始的議論、閒談,到後來,就變成了沉默、壓抑。每天都有人掙扎著,要出去。就算死,也不想死地這麼憋屈。
“城裡的人聽著,我們可汗說了。開城投降,可免一死!”金兵已經派人勸降。皇太極走出營帳,問道:“錦州方向如何了?”
“回稟天聰汗,貝勒爺今日剛傳信過來,沒有任何動靜。”
皇太極眉頭一皺,有些懷疑道:“沒道理啊,難不成是放棄淩河城了?不可能啊,他孫承宗不可能不知道這淩河城的地位。不然也不會來修城了。”
“二哥,你有沒有覺著這次圍城有些詭異?”皇太極看向一旁的代善,“你看,這其一,便是這城牆。修葺速度如此之快,如果是磚砌的,這採石、選料,不可能這麼快。可前幾日派過去的探子仔細看過了,確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