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知道這只是個夢,起身拿手帕抹了淚,可人卻睡不著了。眼前,除了他的臉,再看不到其他。
在床上翻滾了幾次,穿衣起來,決定不睡了。
把窗子開啟一條縫,清冷的月光流了一地。
誰說八月十五的月亮才是最圓的?頭頂上的那輪明月,是那麼亮,那麼圓。客棧的院子,在月華的籠罩下,纖毫畢現。那兩株大槐樹,雖說葉子已經落盡,可枝幹的影子投在地上,仍然有幾分韻味。唉,月亮啊,亙古不變的月亮,千年來,遙遙地在天上,冷冷地俯瞰著人間的一切,眼看著滄海桑田,巫山流雲,朝代更迭,生命如煙……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對著月亮,心中默唸張若虛的詩句,頃刻間,腦子裡好像也滿滿地都是月光了。
“咦?奇怪。”
就在此時,眼前一個纖細的黑影飄然而下,毫無聲息地落在院子裡。
難道是昨晚那個?
眼見著黑影又躍上了客棧最外面一間房舍的屋頂,我立刻關窗,拿劍。前腳就要跨出房門之際,突然想起了什麼……迅速回身躍到床前,翻出包裡的微型望遠鏡掛在脖子上,掖入懷中。
這個望遠鏡是十六歲生日時一個同學送的,他說這個望遠鏡雖小,但倍數高,而且帶夜視功能,小小巧巧的,女孩子玩是最好的。
多虧了這個東西,拉下了很遠的距離,我仍能追著黑影前行。
洛陽太大了,這個人走的路又是東彎西繞的,追了許久,終於見他/她在一個極大的院落外停了下來。趴在房頂上看前面這片院子很是壯觀,似乎是一所極大的府邸,但見高大的房屋鱗次櫛比,院子套院子的。
黑影停了幾秒,就趁這工夫,我看出了此人應該是個女的。頭臉雖都蒙了黑布,但緊身黑衣前胸是鼓鼓的,男人能有這樣的胸麼?身量不矮,身材細長,大約和我差不多,在女人中算是高的了,可還是比一般男人低。
此人是誰?
腦子裡迅速一轉,一個人名突地跳到眼前……難道是她?
容不得多想,這女人縱身一躍,人已經穩穩站在牆頭了,蹲下身子觀望一番後,沿著牆貓腰往一個方向走。
我趕緊跟上,不敢有分毫懈怠。
進得這所“大宅”,我這才知道,原來,這是洛陽的行宮!
苦笑了一下,幾個月前逃出去的地方,今兒又回來了,好在宮殿的主人不在。
看得出,雖然皇帝不在,可這行宮裡已是禁衛森嚴,雖是半夜裡,卻不時有巡邏計程車兵提著大燈籠一對對地走過。這使冷翠竹的行動受到了些許阻礙,我的跟蹤也更須小心。
開始我不知道冷翠竹到這裡究竟要幹什麼,但思量一番後腦子裡已經有了根模糊的細索。聯想起十個多月前長安皇宮裡的刺殺,我現在可以肯定她的目標是誰了!
想到這裡,心揪住了!天啊,我的夢,千萬不要!
可元重俊還沒到啊,秦武說是“鑾輿駕幸”,如果真是乘鑾輿,怎麼著也得幾天。但是……轉念一想,會不會由乘轎子改了騎馬?如果是騎馬,快馬也就一天。可皇帝無事是不會騎快的,那樣的話,得兩、三天才能到……
腦子裡像有個風扇在轉,種種問題一時間擠在了一起。
巡邏的走了,眼見著那大紅的宮燈光影在月色中越來越黯淡,冷翠竹閃身從樹叢中躍了出來。待她往一個巷口跑去時,我也從藏身的地方出來了。
跟蹤了一大圈,才發現這個女人原來是在檢視地形。
難道是……熟悉了地方後,找個地方藏起來,待元重俊在某個宮殿門口出現,或是到哪個小園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