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走時而已。她辛苦半世,青春喪盡,竟不及她們掙得多。
王保善家的今日打定了主意要顯足威風,處處逞強爭先,再一看到入畫的東西,又是眼熱又是心妒,立時就癲狂發作起來!這樣好的東西,別的不提,單單那件雪狐的披風就足以叫她喜得屁滾尿流。
“這東西,哪裡來的!和先頭說的要一樣,不許一會一套說辭!”王保善家的自然已經盤問過,但當著主子面,又要盤問一遍,以示自己精細。
“馮將軍賞的。”
“放……”王保善家的見鳳姐兒和惜春在跟前,到底不敢太放肆,將那個“屁“嚥下去,哼道:“你能見得著馮將軍,他會賞你這個!”
“是……是他賞的。”燭影晃動,在入畫臉上鑿出片片陰影傷痕,越來越大。入畫泣不絕耳,惜春冷眼旁觀,沒有迴護的意思。
“我再問你,這東西又是哪兒來?”王保善家的見惜春沒有動靜,誤會這位小姐是臉皮薄,暗許自己的行為,而且最關鍵是鳳姐兒也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她覺得自己的表現甚完美。
王保善家的走上前,將周瑞家的手裡的東西拿過來,周瑞家的暗看了鳳姐兒一眼,鳳姐兒只笑不說話。王保善家的是邢夫人的陪房,她們婆媳不睦,現今有人幫她出氣,折辱王保善家的就等於折辱邢夫人,她樂見其成,何樂不為?周瑞家的見她眼色,心領神會,便將手一鬆,任王保善家的拿了東西去搭臺唱戲。
拿到這包東西,王保善家的心神更定,可不是麼,這裡面是男人的物件,那個男人是誰,她傳過話的,自然曉得,單憑這點入畫在她面前就該自己心虛而死。
果不其然,入畫更慌,慌的手腳沒處放,只張口結舌的看著她。
王保善家的見物證已全,上來扯起入畫就要命人帶走。今夜之後,誰不知道她王保善家的是太太的心腹!辦事的能手,偌大的大觀園,成百的婆子,誰敢看輕了她!
“王大娘……”有人叫道,王保善家的一驚,這聲音太陌生,但又太清冷太威嚴,讓她不敢生怠慢之心,王保善家的回過頭,看見惜春,看見惜春叫她。
“是。四小姐。”她彎下腰賠笑道。
“放開我的丫鬟。”惜春命令道。她說話時臉上一點笑容也無。惜春的眼神飄向遠處,她甚至不去看王保善家的,她的眼神穿越了她,惜春看她的樣子像喚一頭亂咬人的狗。
王保善家的瞪住惜春,良久,低頭萎了,她終是逼視不過惜春如冰似雪的眼睛,默然頹喪地鬆開入畫。
“這兩樣東西,我心裡都有數,入畫是稟明瞭我才拿回來的。她若是賊,我就是窩主!”惜春走上前,取過那袋東西,在亮光下一件件亮明瞭給眾人看,的的確確是件件有東府的標記。至於那件雪狐的披風,惜春拿在手裡把玩多時,自然知道襯裡的角落繡牢了一個“馮”字。她指給眾人看。笑看著王保善家的,淡淡道:“不如……王大娘將我一併帶到太太那處置了吧。”
周瑞家的是至伶俐,早笑著打圓場:“喲,您瞧,這果然是珍大爺賞的,再說,我們入畫姑娘是通臂神猿,也不能把手伸到馮府去不是?王家的,可見是你錯怪了人家姑娘。”周瑞家的一面說著,手已湊到入畫身邊給她拭淚。
“王大娘。”惜春仍是那股冷幽幽的口氣,漫不經心的叫她。王保善家的頭皮開始發炸,先前在秋爽齋丟的大丑還可以說是自己猝不及防,探春發了小姐脾氣,可是這裡怎麼說,她明知道有賊,卻抓不著贓,一說就把自己給帶累出來。王保善家的閉牢了嘴巴。惜春一口一個王大娘,不是不夠尊重。可是這光景怎麼比捱了探春一巴掌還難捱呢。
“我不打你,王大娘。”惜春的眼神像夜風一樣飄向遠處,聲音像清風掠過林葉間發出的輕輕嘆息:“但是你也該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