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澗泉對這位老同學的心思難以捉摸透,更無法判斷她說的話是真心的還是為了穩住他,於是問道:“幹我們這一行的可不能輕信身邊的每一個人,我們可有幾年時間沒見了,你就這麼信得過我?”劉茜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應該相信女人的直覺。我完全相信你,就像當年在上海時你完全相信我,讓我去南京路萬卷書店給中央地下黨報信一樣。”
沐澗泉又試探性地問道:“對了,你認識一個叫小格的人嗎?你的養父在臨終前向我提起過這人,還讓我給她一件東西。”說著仔細地觀察著她的表情反應。劉茜不動聲色地回答道:“那是我養父收養我之前我的名字,我爸爸一直都稱呼我這個名字,他給我留了什麼東西?”
沐澗泉不知道她說的是真還是假,但還是隻好將那隻懷錶掏出來給她,道:“他叫你去找《水鄉夜遊圖》。”
劉茜看了看這隻懷錶,問道:“你見過那幅畫嗎?當年有人在上海將此畫展出過,但無人能破解出畫中之謎,聽說令妹是這方面的天才。我看過她發表的所有小說,她在小說中也寫過許多這方面的東西,我非常佩服她的才華,不知她能不能破解得出?”沐澗泉道:“我也聽澗穎說起過那幅畫,她也知道那畫中之謎。我想你的才華並不在她之下,你一眼就能看出暗藏在電文中的玄機,如果你有機會見到那幅畫,也一定會和澗穎一樣一眼就能看出畫中之謎。”
劉茜嘆道:“我一向孤傲自負,而且連川島芳子、南造雲子這些大名鼎鼎的女間諜都不放在眼裡,因為她們所取得的成就更多的是靠犧牲美色和肉體,而不是靠智慧,與其說她們有才能,倒不如說是因為她們所接近的男人太愚蠢。川島芳子在你面前不是敗得很慘嗎?但與令妹相比,我真的是差得太遠了,我雖然從未見過她,對於她的美貌和聰明都是聽到的傳聞,還一直認為言過其實。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真的是自慚形穢了。”
沐澗泉道:“你太過自謙了。澗穎也沒你想的那麼厲害。”
劉茜道:“我說的可是實話,不過我對聰明才智在我之上的人可從來都不妒忌,不會像周瑜那樣發出‘既生瑜,何生亮’之嘆。我會非常佩服有才之人,真希望能親眼見到令妹。她現在在哪裡?”她言語真切地述說著。
沐澗泉嘆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在哪座廟裡出家吧。”劉茜一臉驚奇地問道:“這是為什麼?如此年輕就看破紅塵?”
沐澗泉嘆道:“這可就是一個謎了,不提此事,還是談談你吧。說實話,我一直對你非常感興趣,讀書時我就非常仰慕你的才華和氣魄,長達十幾年的時間裡,面對全班眾多同學的集體攻擊,卻能一笑置之,今日一見,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我記得昔日你的願望是做一名外交家,為何又選擇從軍了?”他的記憶力能讓他回想起每一個同學的點點滴滴。
劉茜道:“難得你還記得從前的事,那些同學都是一群平庸之輩,我之所以不跟他們一般見識,那是因為我覺得跟他們玩,我勝之不武。”嘆了口氣又道,“弱國無外交啊!一個國家強大,這個國家的外交家再沒能耐,他在外交上也能佔盡上風,反之亦然。所以說在我們這樣的國家裡做外交家是施展不了抱負的。戰爭年代是軍人的天下嘛,後來我報讀了軍統創辦的警校特訓班,軍統的戴笠到學校來視察,他想要我做他的女人,我為了躲避他,就退學入了中統。不過還好,我也確實喜歡這項工作。”
沐澗泉道:“俗話說‘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聰明才智之士大都渴望生逢亂世,看來你也不例外。”劉茜並不謙虛地道:“以現在的局勢看,抗戰的勝利不會太遠了,到時可是你們商人的天下了。”沐澗泉道:“我並不喜歡經商,如果我有幸能活到抗戰勝利,我就去尋找澗穎,找到之後就回鄉種地去,過那種沒有鬥爭的平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