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若是從前,她定以為邵盈是因為怕得罪了馮衙司,讓她們姐妹都落不得好裡去,才會嚇的落淚,如今卻更願意相信那某種微妙的直覺——
二姐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傷心。
忽然想起自己從前在書裡看的那些話來,什麼“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什麼“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從前只是覺得文辭華美,滿口餘香,如今卻品了些滋味,這人生在世,萬萬想不到的都發生了,比如這王府,比如蕭生,再比如二姐與馮衙司……
難道……
難道……
正忖度間,忽見邵盈抬起淚眼,怒氣衝衝道:“我這麼傷心,你也不勸上一勸,恁地還看笑話?”
邵素忙搖頭道:“不是,二姐,我只是……只是……”不知該說什麼,只是輕嘆一聲道:“二姐,你這脾氣倒是改了吧。”
“我脾氣怎麼了?”邵盈聽這木呆呆的三妹,居然開始指責起她來,心裡不服,把臉上的眼淚擦了乾淨,秀眉一挑,眸光凜冽,道:“老孃就這脾氣,怎麼了?”
邵素望著邵盈那倔強的神色,瀲灩的紅唇,與紅腫的臉頰,喃喃道:“二姐,這人改變可真大,若是從前王府裡的人看到你這般,定定再也認不出這個王府二小姐了。”
邵盈聽了這話,心中一動,“嗯”了一聲,道:“你覺得我變了?”
邵素“嗯”了一聲,側著頭道:“從前二姐是劍藏匣內,如今倒是抽出來了,全是刀光爍爍。”
邵盈聽了三妹這比喻,縱使傷心也笑了,道:“你倒是好文采。”說著說著,忽然傷感地嘆口氣,道:“落到這地步,誰又能不變?我以前拿捏著王府小姐的面子,如今放下架子,倒也活得更爽快些。”
邵素“嗯”了一聲,道:“雖然如此,但是人在屋簷下,誰能不低頭,二姐這樣聰明伶俐的人,那馮衙司……”話音未落,便被邵盈截斷道:“別說了。”
咬著嘴唇站了起來,彈了彈裙子上的灰塵,道:“也不過如此罷了,一刀兩斷,好,那就一刀兩斷。”說著,奪過邵素手裡的匕首,反覆觀瞧,見上面刻了個篆體的“馮”字,哼了一聲道:“沒文化的粗漢,哪有在這上面刻姓的!”
邵素見二姐這摸樣,不知她是放下了還是沒放下,只是這種事端不好說,眼前的難題卻火燒眉毛,若是馮子劍與邵盈斷了,那她們姐妹……
想了想馮子劍那摸樣,倒也不像個侍機報復的卑鄙小人,蕭生既然把她們託付給他,應該不會吧……
“走吧。”邵盈忽然道,環目四周,回頭之間,眼角不覺微微滲淚——她與邵素鬥嘴磨牙的時候倒也不覺得什麼,如此靜默下來,便感到在這人的房間十分侷促難受,彷彿有什麼東西逼迫著自己,忙快走了幾步出了門。
剛剛出門,心裡惴惴著不敢舉目,怕恰巧遇到那人,猶豫片刻終於抬起頭,卻見上房長廊上人蹤渺渺,“蹬蹬”走了下來,連素常人來人往的大廳也不空無一人,下午的陽光斜斜照進來,把她的身影拉的越來越長,忽然有種絕望漸漸淹沒了全身……
只是她是何等人物,打了個冷戰掐著腰,對著樓梯上的邵素喊道:“慢死了!你快點行不行?”
邵素倒不是故意的,而是邵盈走的太快,她仔細打量了一下房間,帶了二姐的東西才下了樓,見二姐那摸樣雖然笑著,卻寒津津的有些滲人,忙拉著她的手到了自己那房間,放下東西,吁了口氣道:“二姐,今晚咱們就搬回柴房吧。”
邵盈冷著臉道了聲:“好。”沉默半晌,忽然又道:“他雖然是混賬,倒也不是那下三濫,你不用擔心他怎麼報復我們,再者,若是你病沒好,也不用著急。”
“我好了。”邵素搶著道,既然馮衙司與二姐已經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