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她說習慣了,倒是真的,軍營裡多是有啥說啥的直漢子,這位小姐應該不是故意的,想到這裡,臉色緩了下來,不免後悔剛才說話不客氣——再怎樣,自己不過是個親衛罷了,將軍可是萬萬得罪不起的,忙拱手道:“哪裡,剛才是我唐突了,還請殷小姐多多贖罪。”
殷月聽了這話,盯著蕭生半晌,忽然一笑道:“蕭侍衛對我有救命之恩,幹嘛這麼客氣,對了,你不記得了嗎?有次軍營裡打靶鬥會,蕭侍衛得了十連貫,那個排第十的就是我。”
“哦?”蕭生吃了一驚,他記起初來軍營的時候,因為沒有背景只安排在了個雜役的差事,後來參加打靶鬥會得了第一名,方被鐵騎營的營主看中,選了進來做了旗主,第十名……
他記不清了,似乎是個青衣少年,馬上功夫還好,就是箭力弱了些的,難不成是這位的女扮男裝?那麼……可真不得了。蕭生面上顯出佩服之色,道:“殷小姐果然女中豪傑。”
殷月聽了這話,不望蕭生,卻一直盯著邵素,見其只低著頭,拉著她的手卻漸漸生涼,心中冷笑,面上卻道:“哪裡是女中豪傑,蕭侍衛才厲害呢,千人之中,劍術超群,百步穿楊,我爹回來不斷誇你出息哩。”
蕭生聽了臉上一紅,不過能得到軍中素有“箭子殷”之稱的殷將軍誇獎,心中也是暗喜,忙謙虛道:“不敢,不敢。將軍謬讚了。”說完,抬頭見殷月正死死盯著邵素,邵素則恭手而立,一言不發,那小扇子似的睫毛閃來閃去,心裡忽然愧疚起來,自己這是來接邵素,恁地跟一位將軍小姐話起家常來了,忙道:“素兒,我給你在變成西邊租了套房子,你以後就哪裡住。”
邵素聽“你”而不是“我們”,心中一涼,面上卻抬起頭,燦爛一笑道:“謝謝蕭爺。”
蕭生聽她又稱他為“蕭爺”,皺了皺眉,他這次與邵素相見,彷彿不如夢中那樣熱切了,兩個人之間彷彿隔著一層什麼,如今她再稱呼一聲“蕭爺”,這隔著的東西越發疏離了……
蕭生眯起眼,眼眸中微微生出幾分迷茫,經過幾個月的軍營生活,那起初對邵素的一腔熱情,好像漸漸轉化成男兒的豪情壯志,雖然也處處為邵素打算,卻不會象從前那樣,邵素一句話便毫不猶豫赴湯蹈火,以命赴之……
好像……歸於平靜了……
“蕭爺,還有一件事我想跟您說。”邵素抬頭見蕭生的表情,那顆心也漸漸沉了下去——女子都是格外敏感的,從前蕭生望著她的時候,總象是粘著什麼,撇不開眼,如今卻是清澈了不少……
清澈不好嗎?
邵素心裡充滿了苦澀,面上卻笑得更燦爛。
“什麼?素兒?”蕭生彷彿被方才的念頭嚇到了,忙柔聲問道。
“恩,蕭爺。”邵素對著蕭生萬福道:“二姐她……”
“二姐的事情我聽王婆說了”蕭生皺起眉頭道:“你放心,我定會想辦法把她贖出來的。”
邵素搖了搖頭,見殷月在旁,此事不便多說,只道:“不是二姐,是路上的另外一個伴當,叫文媛,從前……也是認識的,一路上承蒙她照顧,我想……我想拜託蕭爺把她也贖了出來。”說著,咬著嘴唇,於此時刻,這個要求似乎更讓她羞愧,因為……
因為她感覺蕭生不是她的蕭生了,而是外人了……
想到這念頭,淚水就要浮上來,可此時此刻哪裡能有淚水,尤其在殷月面前,她就是流血也不流淚給她看到,因此迅疾轉過身去,指著那牢房的門道:“我跟她說好了的。”說著,伸手去摘髮髻上的簪子,順便用袖子用力擦過臉龐,待清風吹乾了臉,回過頭道:“這是她的簪子哩。”說著,放在蕭生手裡。
這簪子在陽光底下晶瑩透亮,一看就知是上品,定是文媛從前府裡的東西,大概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