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冰肌雪膚,身姿曼麗,嫻靜溫婉倒是頗似世家深閨女子。
相比而言夏雪宜就顯得不修邊幅多了,他為復仇,常年漂泊,若非必要倒是沒什麼講究。前世復仇時,爛柯山上隨便找個山洞就能待個半年,倒是可惜了他那清俊出塵的皮相,還是紅藥惦記著幫他拾掇。
何紅藥是前世養成的習慣,看不得美男鬍子拉茬,一身風塵,於是只能幫著剃鬍子,洗衣服,束頭髮。完全是一副帶兒子的心態。
兩人本可騎馬,夏雪宜卻堅持要僱馬車,凡逢鬧市,必要紅藥蒙面。知悉此時禮教甚嚴,何紅藥也不做反抗。除此之外夏雪宜倒是全然緊著紅藥,由著她性子來,反正她也提不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行程上來說,完全是龜速,走走停停的多,偶爾也有需要夜宿郊外的情況,都是何紅藥睡在馬車裡,夏雪宜守在外邊。
這樣的安排讓何紅藥終於有了翻身做主人的心情,要知道兩人在一起,夏雪宜肯吃虧的時候可不多。於是每每自己睡在車裡卻可著勁折騰外面的夏雪宜。一會要聽小曲,一會要聽笑話的。
夏雪宜開始還配合著何紅藥,後來就不理人了,再後來逼急了就把紅藥蹬出來,兩人擺開架勢一通打。
何紅藥當然不會和他客氣。於是一路刀光劍影,殺氣四溢。打得精疲力竭,然後兩人再各自爬回去睡覺。
第二天兩人居然還都不記仇,一個打水,一個幫著束髮。
有時候連紅藥自己都忘了,自己原是被綁出來的,現在趕去衢州是去殺人放火。
行程被耽誤得太多,連報仇清算的時間都被擠掉了,眼見中秋祭日將至,何紅藥一攤手,做神思狀嘆息:“你說你是遷就你的家人呢?還是你的仇人呢?”
一句話問得何其有水平!
於是夏雪宜直接改道將何紅藥帶到了自己的家鄉。
好吧,何紅藥是故意拖慢行程的,她不是聖母,只是單純的不想去看夏雪宜殺人放火,又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而且她還沒糾結出個合適的心情去面對她前世的情敵溫儀,再緩緩吧!
夏雪宜的家在臨江清河縣(原著沒找著,抄襲江華版夏雪宜的說辭湊合了),那是個小縣城,非常平靜安寧,很難想象,這樣的地方竟然出過夏家那樣的慘案。
夏家的墳在南面山頭,一共六座碑,前後排成兩排,看著都是新立的。
“當年我家遭了大災,只有我藏在水缸保住了性命,怕溫家人沒走,竟然連回來替家人斂葬都不敢。還是鄰居相親幫著找了草蓆裹屍,匆匆下葬。”夏雪宜自嘲地冷笑,“連這碑都是我這兩年裡回來重立的”。
何紅藥站著,表情木然,心裡還是有些觸動的。
“我常年在外漂泊,有時連他們祭日也趕不回來”。夏雪宜扶著石碑慢慢說到。
“他們不會在意,只要你還活著,”何紅藥輕聲說著,這大抵就是父母之心,只要活著便是最好。
“我總會帶著溫家的人頭來祭拜他們,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自己該幹什麼,”夏雪宜輕聲地說著,放下幾個布包,單膝跪在墳前,慢慢解開,拜上祭品,插上香,靜靜地祭拜。
何紅藥站在一邊靜靜看著,她不知道這個男子此刻心裡在想什麼,是痛苦嗎?還是迷茫?反正沒有多少愉悅。
復仇能讓他變開心嗎?
不能!
夏雪宜其實一直在尋找一個解脫,天地間只剩他孤身一人,他除了倚靠著復仇的信念,他還能怎麼活下去。
一生的殺戮,只有遇上溫儀才有了可以停止的理由。
然而溫儀,卻未必是他最好的歸宿。
其實溫儀沒有多特別,只是在最被需要的時候剛好取代了夏雪宜心中作為信念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