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流裡流氣的青年倒是聽聞了不少新鮮事,“你這老貨,整日裡在茶館裡坐著,耳朵都聽甚麼去了!沒聽大夥說嗎?這些洋鬼子是兩個國家的,紅頭髮的是叫什麼英吉利,棕色的洋鬼子都來自法蘭西。簡稱就是英國和法國,他奶奶的,英、法,英法。白瞎了這麼好的名字。倒是做這樣犯上作亂的悖逆事兒!”那個青年憤憤啐了一口。“前些日子被抓的是法蘭西的賊酋,那個算不得什麼厲害。聽說書人說,英吉利的首領有萬夫不當之勇,平時日都是生吃人心練成魔功的!”
“我說老二啊,”那三笑了起來。“前頭說的都對,怎麼後頭變成評書了?沒那麼邪乎!也是正常人,前些日子有幾個洋鬼子進京,我呀跟著去押解了,不過是頭髮色眼珠色和咱們不同了些,進城的時候不少老百姓還不敢看,就在門縫裡頭偷偷瞧一眼。後來看那些洋鬼子畏畏縮縮的,倒是膽子大,有些人都臭雞蛋爛菜葉扔過來,還好巡城御史喝住了。不然,我們都要掛一身子菜葉子。”
眾人哈哈大笑,又有人問,“怎麼不就地殺了這些鬼子?”
“那裡的話,”那三擺手,“這可要皇上御筆勾畫的,怎麼處置,還有大人們說了算,該殺該打,就看著旨意就行,橫豎有皇后娘娘在呢,洋人都攥在手裡了,飛不出去。”
“到被你們混忘了,忘了說正事兒,這英國的首領倒是眼見不錯,還想著趕到通州,再來個大逆轉,可惜啊,薑還是老的辣,僧王早就率著騎兵到了通州守株待兔了!”那三激動地說道,“英吉利的首領倒是乖覺,看到不妙,就連忙撤退到一個小山包上,眼下已經被僧王團團圍住了,這不,又連忙宣召永通橋大營的軍士們前往增援,我瞧著不日間就要功成了。”
“這下子,可真是插翅就難逃了!”那個青年一拍大腿。
“我瞧著常四可不見得抓不住洋人,要知道,如今去通州的路上,零散的洋人多了去,”那三若有所思,“指不定撞了大運,什麼時候也成了官人,比在家閒著領幾塊八旗丁銀來得強,這人啊什麼時候都要自己肯去努力才是,”那幾個常四的夥伴們有些尷尬,“就看著武大人,聽說今個就要回京休養了,這潑天的功勞,只要養好了身子,這世襲爵位、起居八座,是逃不了咯!”那三喝完了壺裡的涼茶,抹抹嘴起身,丟了幾個康熙通寶給店小二,“各位回見,我可要當差去了。”
“武大人回來了!武大人回來了!”茶館外頭響起了一連串的聲音,不少人拍著手跑來跑去,茶館裡頭的人轟的一聲全蜂擁了出去,那掌櫃的也來不及去理沒結賬的茶客,橫豎都是熟人,逃不了,叫小二看店,自己也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
馮婉貞拿著匕首在手裡無意識地把玩著,百無聊賴,馮三保指揮著一隊團練人馬把幾個五花大綁神色萎靡的洋鬼子押送到永通橋大營去,再在大營那裡集中押送到京師刑部大牢,馮三保看著自己女兒有些失魂落魄的,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走到馮婉貞邊上,叫了一下“婉貞”
馮婉貞毫無反應,馮三保又叫了一聲,加重了些語氣,馮婉貞這才在出神之中驚醒,“爹爹。”
“你在想什麼呢,丫頭。”
馮婉貞搖搖頭,“沒什麼,爹爹,你說武大人的傷勢能好起來嗎?”
“你自個不是看過的?只不過失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