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爺可以想得到,我是他們的眼中釘,處境極難。”
“我知道,我知道!”恭王站起來,走了兩步,想了一會,拍拍他的肩,帶些歉意地說,“你受了許多窩囊氣,我全明白。看在我的面上,暫且忍耐。這也就是我不願意獨自回軍機的緣故,瞧瞧文祥,再瞧瞧你,也就知道軍機裡頭是什麼樣一個光景了!”
這樣的撫慰,曹毓瑛不能不感激,慌忙起身,垂手答道:“王爺言重了!”
“此時人心苦悶,不獨你我。一等回了京,”恭王停了一下說:“局面一定會大大不同。也不過一兩個月的工夫,你無論如何要多費點心。”
“王爺的意思是?” ;曹毓瑛聽出了什麼,恭親王幾次談起回京的事兒,又想到大行皇帝的正宮,如今新帝的生母,大清國的皇太后也在京中,再聯想到行在傳揚紛紛說孝莊皇后和多爾袞的故事,大行皇帝些許是聽了這樣的謠言才不讓皇后前來行在……聽恭王的語氣,他要跟肅順好好鬥一斗,已是毫無疑問的事,只不過把斗的地點,挑在京城而已。照這樣看來,目前的工作,就是為京城一斗先作鋪排,培養聲勢。
“我要和肅順好好鬥一斗,當然,或許不用,”恭親王沉聲說道,“都是臣子,他一個人把著權實在是太不妥當,國朝從無權柄下移之事,權柄下移,容易出操莽,皇帝雖然年幼,可到底還有皇太后。琢如,你以為垂簾如何?”
十四、六六大順(上)
從澹泊敬誠正殿出來,恭親王領著護衛隨從,前呼後擁著到了肅順府第,主人開了中門,親自迎接,陪客早已到齊。除了顧命八臣以外,另有恭王的一兄一弟:惇王和醇王,主客一共十一位,都換了便衣,先在水閣閒談。
也不過剛剛坐定,聽差來通知肅順,說有戶部司員,從京裡趕到,有要緊公事稟報。
“你沒有看見有貴客在這兒嗎?”肅順申斥聽差,“為什麼不告訴他,有公事到衙門去接頭。這會,我那兒有工夫見他?”
“原是衙門裡的‘筆帖式’陪了來的,說有一樣要緊東西,得趕快給中堂送了來。”
“好吧!”肅順站起來告了個罪,出去見客去了。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肅順重又回到水閣,春風滿面,顯得極其高興。他身後跟著一名聽差,手裡捧個扁平布包,走進屋子,把布包放在大理石面的紫檀圓桌上,解了開來,裡面是俗不可耐的一板銅錢。
“老六!”肅順大聲叫著恭王,“你看看,‘錢樣子’!”
這一說,紛紛都圍了上來,細看改元以後新錢的樣本,上好雲南銅所鑄的大錢,正面漢文,背面滿文,漢文四字:“祺祥重寶”。拿在手裡沉甸甸地,令人滿意。
恭王頗為驚訝,也有警惕,肅順處事,一向果斷明快,在這件事上,尤其神速,改元的上諭頒了才幾天,新錢已可開鑄,不能不佩服他辦事認真。同時他又想到,一旦新錢通行,物價下降,小民擁戴,四方稱頌,那時肅順的地位便很難動搖了。
“嗨,六哥,這事兒辦的可真是爽利,”因此,他在大大地恭維了一番以後,隨口問道:“新錢什麼時候發出去啊?”
“照規矩,應該在‘祺祥元年’通用,才算名副其實,現在市面上現錢缺得厲害,只好通權達變。我想,一行了登極大典,就發出去,也算是恭賀幼主嗣位的一番心意。”肅順得意地又問:“你看,我這個打算如何?”
“好極了!”恭王乘機說道,“照此一說,應該早早回城。”
“那全在你了。”
“怎麼?”恭王愕然,“‘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與我何干?”
“你不是總攬‘在京留守’的全責嗎?總要你那兒都妥帖了,才能回城。”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