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御看著他們,挑了挑眉頭,沒有說什麼,走到秦竟身邊與他一同看診去了。
老五和老七卻是有些心虛地鬆了一口氣。
其後幾日內 ,蕭御讓老五等人到義莊裡尋些無主的屍體,他便帶著廣安堂裡的學徒浩浩蕩蕩地解剖學習去了。
這種事情若在平日裡就太惹眼了,現在眾人只當他為謝世子傷心,才會做出如此令人膽寒之事,卻因此也少了許多阻力。這倒是意外之喜了。
謝景修在忙他的大事,蕭御也沒有閒著。廣安堂裡的學徒只學習了一年,以後也不會帶他們去謝景修的小島,乾脆先來個填鴨式的實踐教學,他們能領悟多少就看個人造化了,好歹比其他大夫眼界更開闊一些。
一連幾日,元王府那邊都沒有傳來什麼動靜,謝景修也依舊沒有傳來隻言片語的訊息。
元王妃這一次是真的病了,沉沉地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眼神都呆滯了起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謝景修居然會死。
死,多麼可怕的字眼。每一次飄過她的腦海時都讓她禁不住地戰慄不停。
她出身高貴,天生嬌養,從未見識過世情醜陋。
她知道元王爺是顧念舊情之人,卻更加不忿丁側妃的存在,她離不開元王府而獨自生存,卻又深深厭惡這座牢籠。
她的兒子生來就註定高人一等,整個元王府都理所應當是他的。
果然不管她如何與元王爺冷戰,她的地位仍舊穩如泰山,這個元王府當中無人膽敢輕視她一絲一毫。她的兒子自幼承襲世子之位,不管元王爺有多麼偏疼謝景林,也從未動過更換世子的想法。
一切都是如此理所當然。
所以這突如其來的噩耗,簡直擊垮了她全部的精神。
她完全不懂這件事為什麼會發生。
那樣優秀的,那樣沉默的,比元王爺更加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她的兒子,就這樣沒了?!
元王妃身上蓋著厚厚的被褥,只覺得渾身顫抖不停。
元王爺踏進房間的時候,幾個小丫鬟正往元王妃的身上裹著熏籠上燻烤出來的暖被。
元王爺等她們忙完,遣退眾人,自己坐在床邊矮凳上,想要說些關切的話語,又不知從何說起。頓了片刻,便直接道:“我已經決定,儘快為景林請封世子之位。”
元王妃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視線如同兩柄利刃直射向元王爺的面龐。
“你說什麼?!你要給誰請封世子?!元王府的世子只能是景修,其他人不配!”元王妃猛地坐起身淒厲地叫道,面容現出一絲從不曾在她身上出現的扭曲,“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個黑了心肝的賤女人和那個小雜種,就為搶奪世子之位,設計害了景修!”
元王爺聽著她的話實在難聽,可是憐惜元王妃遭此鉅變,不忍與她計較。
謝景修也是他的兒子,他心中豈有不痛?只是他必須為王府著想,如今王府已無私兵在手,若連這基業也被人趁機毀去,他如何對得起謝家歷代先祖。
只要還有元王府的牌匾在,後世子孫徐徐圖之,總有光復門楣的一天。
“這只是暫緩之計,只要景修回來,世子之位依舊交於他手。”元王爺耐心解釋道。雖然眾人都預設了那具屍體的身份,但因種種緣由,暫時還未公開承認,現在仍舊只當謝景修是失蹤。
“景修失蹤,若無人承繼世子之位,若是本王在這其間遭受不測,元王府的一切,就盡數化為煙雲了。”
沒有王爺,沒有世子,元王府也將不復存在。
這樣簡單的道理,元王妃那滿是風花雪月的腦子也能想得明白,頓時怔住了。
片刻後突然顫抖得更加厲害起來,整個人抖得如同風中殘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