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御一邊用鹽水沖洗著傷口一邊道:“不是誇海口。像這種被刀刃所傷,如果心臟上的傷口很大,那九成會在幾刻鐘之內失血過多而亡。但若是傷口不大,有可能會被大的血塊,或者身體內的油脂,甚至是肺堵住傷口,臨時止血,反倒不會那樣快死亡。”
丁朋和二九聽著他面不改色地說著什麼肺堵著心上的傷口止血,都不由得覺得胸口一疼。
蕭御接著道:“他能撐到現在,應該是屬於後者。”說著便已經把傷者胸口上的一片狼藉清理乾淨,清楚地顯露出一個三厘米左右長的刀口,傷口邊上的皮肉已經泛白綻開。
蕭御放下手中的工具,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榻上的這具軀體,微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二九等了片刻,不見他有所動作,忍不住喚了一聲:“鳳大夫?”
蕭御充耳不聞,仍在沉靜地思量著。
沒有X光,沒有超聲波,所有的一切只能靠著經驗判斷了……
蕭御將那人的手腕放平,將手指觸到脈膊上,細細地把起脈來。
看到他這個熟悉的動作,二九和丁朋反倒舒了一口氣。望聞問切,這才是一個大夫應該乾的事嘛。
心臟上的小傷口臨時止血之後,血液流入心包腔內,容易出現血心包或者心包填塞。
如果發生心包填塞,會出現什麼症狀?
蕭御眼前閃過那一本本磚頭一樣厚的教科書,書頁急速地翻動著,密密麻麻的五號字型閃過眼前……
心包填塞的體徵,呼吸急促,頸靜脈怒張,脈快而弱,心音遠而弱。可能出現奇脈,吸氣時脈搏消失而呼氣終了時又變強,或者吸氣時勁靜脈明顯怒張。
蕭御一邊把脈一邊觀察著傷者的呼吸。
沒有這些症狀,心包填塞可以排除。
“立刻開胸進行心臟修補。”蕭御終於眨了眨眼,面罩下的聲音悶悶地傳了出來。
二九和丁朋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立刻幹什麼?”
蕭御看了他們一眼:“傷者心臟上有傷口,左胸裡恐怕也有積血。雖然傷口暫時止血了,但並沒有癒合,必須手動修補,還要將胸腔裡的積血清除。”
要開胸手術,蕭御更擔心的是傷者大量失血造成血容量不足,必須補充血容量。
可是這個時候,上哪裡給他輸血?!
蕭御從桌子上的白布上拿起手術刀,又看了那人一眼。
一切盡人事,聽天命吧。
不待二九和丁朋反應過來,便見那片鋒利的刀刃已經利落地在那人黝黑的面板上切了下去,鋒利得不可思議,血珠瞬間冒了出來。
“丁朋,用紗布把血沾乾淨。”蕭御頭也不抬地道,不等丁朋說出什麼來,蕭御又道:“進來之前我說過的,一切聽我指揮。”
丁朋撇了撇嘴,拿起白布上擱著的一大疊紗布走上前去,將那冒出來的血珠擦了個乾淨。
“我又沒說不聽你的。”
左胸前外切口,經第四肋間進胸,開啟胸腔之後,受傷部位便暴露在視野中,傷者胸腔內已積起了大量的積血液。
蕭御停下手來。
二九看著他精細的動作,饒是手上已經有了數條人命,他也忍不住想要乾嘔起來。
他錯了,他以為只有一個人要醫治,肯定會比淮遷治疫時那幾十上百個病人要容易得多。他簡直錯得離譜。
一點也不容易,這分明是更……喪心病狂了。
世子到底看上了個什麼人哪?!
“二九。”蕭御的聲音突然響在耳邊。
二九一個激零,條件反射似地站起了身體,也不幹嘔了,高聲應道:“在。”
“你出去叫百靈一聲,讓她找一些活血的草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