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花繚亂。一排光禿禿的水田沒幾下就插好了秧苗,秋娘吞嚥幾下口水,心臟猛跳。那樣麻利的速度還要被冷眼相對,秋娘渾身都覺得沉重起來。
“呵呵,我都這把年紀了,享點孩子的福氣也是應該的。”
李氏脫了鞋子下田,大嫂彎下身,快速的將挨在岸邊的秧苗拔出一條空隙,孫鐵錘道:“你們忙,我牽牛去犁墳山那的幾塊田。大海你也幫著扯,過會直接挑秧去郭子坡。”
“你快去忙吧,秋娘啊,你咋還站著?快下來啊,來來來,站在我旁邊,看我怎麼做,你就怎麼學,這是最簡單的事兒了,好學嘞。”李氏衝著岸上的秋娘笑,心道這麼體面的孩子弄來幹農活真是有點糟踐。不過放著她做小姐那不可能。
秋娘方才一直在關注嫂子和李氏的動作,察覺的確如李氏所說,不需要太複雜的技巧,當下心中一鬆便脫鞋下田。褲腿幫著緊緊的,渾身包得嚴實,然現在畢竟不是夏季,田裡的水很涼,秋娘刺得微微一縮。蹲下身,伸出兩手拔動緊密蔥綠的秧苗,看似簡單的做法,秧苗卻長得結實,需得費一點力氣才可連根拔起,拔齊一掌寬的厚度便用兩三根稻草一捆打結,如靶子般立在空處,秋娘弄好一個靶子,大嫂和李氏已經弄好五六個了。連不擅長幹這事的孫大海都弄出四五個,個人面前空出一塊水嘩嘩的田,正好可以放置秧馬,只見大嫂坐在秧馬上,秧馬下的肚腹中放著捆綁的稻草,扯出一塊空便朝前劃一下,簡單便捷又似乎比彎著腰要輕鬆很多,最起碼是坐著的。
秋娘忙賣力的扯動起來,待她扯出放秧馬的地盤來,大嫂和李氏已經劃出老遠了,他們個人的一行已經快完成快一半。
秋娘爬上岸拿過自己的秧馬,心中激動的騎上去,一路滑倒秧苗前,掩蓋在斗笠下白淨的臉露出新奇的孩子氣笑容。只覺得費力做農活也是件快樂的事。
隔壁田的婦人再次笑著打趣:“鐵錘家的這孩子是你家小兒媳?哈哈哈,這孩子跟你家大媳婦倒是不同了。”
李氏聞言頭也不抬,繼續忙碌手裡的活,聲音卻大咧咧傳出:“就是啊,我這小媳婦原來是個官老爺家的閨女,哪裡會做這種事,如今她爹孃去了,來了我家也是緣分。家裡的事秋娘倒是比我還做的精細,田裡還得慢慢來,急不得。”
“原來如此,也難為她了。秋娘,你這拔秧手法可不對,手再下去一點,挨著根好使力,你手放這麼高容易拔斷,傻丫頭。”那婦人仰著頭好言教導,秋娘紅著臉道謝,忙依言照做。
除去最開始的新奇,當時間慢慢流逝,天氣雖不熱,一直不間歇的做一件乏味枯燥的事真是讓人又累又倦。秋娘忍不住自嘲,做農活哪有快活的,是自己想太美了。雙腿浸泡在水田裡,腰背一直猴著,渾身都發酸。
秋娘伸直腰呼口氣,期盼日頭快點落下。
“喲,秋娘你腿上有條螞蝗。”在田裡揀秧靶子上籮筐的孫大海不鹹不淡的指著秋娘的褲腿道。
秋娘驚慌失措的低頭一瞧,果然見到左腿褲子上匍匐著一條軟綿滑膩的螞蝗,秋娘立刻想到可怕的蛇,胃裡一陣翻攪,僵著身子用秧苗去撥動螞蝗,希望借力將螞蝗撥開。豈料撥了半天螞蝗都不動,秋娘急了,伸手直接去捉,死命一拽將螞蝗拽離褲子,站起身朝著岸邊一丟,螞蝗卻吸在她手上一動不動。
秋娘大驚,拔腿朝岸上跑,邊跑邊叫:“怎麼辦?”
李氏見她完全亂了性子在田裡竄來竄去,不由得惱道:“不就是一條螞蝗啊,又咬不死你,扯掉丟開就好了。”
“哈哈哈,這孩子果真是個嬌貴的,鐵錘家的你還得費心思教。”
秋娘渾身冒出雞皮疙瘩,衝上岸用樹枝撥開了螞蝗,手指已經被吸出很多血,隱隱有點痛楚。秋娘打著寒顫,越想越是噁心,看著大片水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