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三套,一般人都買不起的,而且到第二天下午就要全部回收,不再投放到市場了。我本來也沒想到要穿這種衣服,哪知道蔣小晴特意跑到我面前來說,鄉下人肯定見都沒見過這種衣服。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當時頭嗡地一響,馬上就說,這套衣服我前兩天就買了,只不過沒碰到合適的場合來穿,我覺得穿到學校不合適。蔣小晴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很尷尬,當時看了真解氣啊。但她馬上又說,明天下午就是班會,班上要去歌廳唱歌,那種場合總適合穿了吧。當時很多同學都看著我,我只好說,穿就穿。”茵茵嚥了口唾沫,斜著眼睛望著地下,沉思了一會,又說,“說完我就後悔了。那套衣服要三千多一套啊,我們家的經濟條件本來就不好,不可能給我買這麼貴的衣服。我愁死了,一整天都在想這個事。回家後,媽媽看出我有心事,問我是怎麼回事,開始的時候我沒說,三千多塊,真的很過分。但是後來一想,我要是不說,到哪裡去弄這麼一套衣服?要是明天下午沒這衣服穿,全班同學都要笑話我了,我就沒臉見人了。想了很久,睡覺前,我把這事偷偷跟媽媽說了。我提什麼要求媽媽都會答應,這次她卻嚇了一跳,因為實在太貴了。可是我在她面前哭了,她就只好答應了,說下午之前一定會把衣服送到學校裡去。”說到這裡,她大聲嗚咽起來,“就為了買這件衣服,她就摔死了!”她猛然站起身來,衝到裡屋,砰地一聲關上房門,從房門內傳來她嚎啕大哭的聲音。
“就是這樣,”喬江無可奈何地說,“茵茵為這事到現在還後悔。莉萍為了給茵茵買那套衣服,從樓梯上摔下來,當場就死了。”
楊君覺得自己的問話有些殘忍,但還是問了出來:“杜莉萍平時就是這麼溺愛孩子的嗎?”
“是,”喬江點點頭,“現在茵茵也改了,人不經教訓,長不大,可這教訓也太大了。”他又想吸菸,發現煙已經沒了,便喝了幾大口茶,從那急速聳動的喉結上可以看出,伴隨著茶水嚥下的,還有滿腹的心酸。
楊君稍微停頓了一下,將南番所有的調查結果在腦海裡整理了一下,逐漸在腦海裡形成了一個近乎完整的環,但是這環還缺了幾塊,眼下還要問幾個問題。
“茵茵一直都喜歡和同學比穿著嗎?”他問。
喬江默默點了點頭。
“蔣小晴平時也喜歡和茵茵對著來?”
“是啊,”喬江無可奈何地一笑,”說起來這是大人之間的恩怨,牽扯到孩子身上了。”
“怎麼回事?”
“你看,”喬江伸手朝樓下指了指,楊君站起身,順著喬江的手,正好看見先前曬衣服的那個女人,“那就是蔣小晴的媽媽,一個人帶著女兒住到這裡,跟誰都搞不好關係。不知怎麼和杜莉萍嗆上了,杜莉萍性格一直都很柔,但再柔也經不起她老是那麼尖酸刻薄地罵,後來莉萍也走火入魔了,只要是她們家的事,她就要對著來。那次給茵茵買衣服,那麼貴她也肯買,不光是疼孩子,氣不過那母女倆也是個原因。”
“看她那樣子也不像是有錢人,怎麼買得起那麼貴的衣服?”
“她是買不起,她情人送的。”喬江鄙夷地看著樓下。
“她還有情人?”楊君凝視著那女人,除了身材依舊保持苗條外,女人全身都被灰黃的色調籠罩著,不是那種風情萬種的女子。
“也是剛有了沒多久,聽說還是個名人,好像是大學教授吧?很有錢。”
聽到這裡,楊君覺得頭腦中那個環轟然一響,似乎離完整隻有一步之遙了。
“那教授叫什麼名字?”他竭力忍住心中的激動問。
“邱思民吧,杜莉萍跟我說過,那還是她公司的老總。”喬江冷笑道,“好了不到半個月,就扔下她們跑了,神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