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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張四娘一口氣跑到吊水橋上,喘息著停了腳步,望著橋下那湍流不息的河水,淚水抑制不住流了下來。

她並不是要故意激怒他的,不是的。

她只想給他提個醒,二房看情況遲早會棄他於不顧,即使張義勇再怎麼孝順。可他性子太軟弱了。更何況自身的境況又不好。三房一人家更是混吃等死的,事事都依賴著老爺子。早晚會被他們拖累。只有大房一家人還是個能過日子的,卻被老爺子束縛起手腳,不得發展。

這樣下去,對老爺子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當他還能幹動活兒,胳膊腿兒都利索時,沒有人會把他當成負擔,一旦出了什麼事,或到了那一天,誰能管他?要麼不想管。要麼沒能力管。

唉。為什麼他就不能明白她的好意呢?

嘴角浮現出一絲淺淡的苦笑。張四娘閉上眼睛,默默地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待她再睜開眼睛時,淚水不再,雙眸清亮。

她彎腰拾起橋上的一顆石子。揚臂,丟擲……石子遠遠的墜落,咚 地一聲,水面漾起層層漣漪。

似覺得有些不過癮,又彎腰拾了兩三顆,斜著身子,打了一個水漂,卻只跳了三跳便沉入河水。

再試,還不如上次。只跳了一下。

罷了,何必與這石子過不去呢,她笑了笑,索性把最後一顆直直的拋入水中。

卻聽咚、咚、咚……一連串的響聲,不遠處的河面之上。一連擊起十幾個水漂。

河岸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手裡似乎還拿著幾個石子兒,在掌心裡掂了掂,正衝著橋上的她,揚眉而笑。

河邊的柳條微垂,青黃相接的綠意,隨風拂動,使得他的身影時隱時現。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淡色的衣袂寬大肆意卷挽著。令人感覺他輕得像一團雲,姿態閒淡,卻令人不由自主的仰望,如對巍峨雄山。

柳條悠悠輕晃,他悠悠擲出石子——每丟擲一顆,都會打出很遠很長的水漂。每拋完一次,都會對橋上的她揚眉而笑,那笑容帶著些許的得意。

看他的穿著打扮,就不似附近村人,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公子哥,跑到這裡來春遊麼?

張四娘揉了揉鼻子,有些感冒。想來早起登山,受了涼。

她轉身下了橋,打算往雞場處看看。

聽到身後有人喚她:“姑娘,姑娘,等等我。”

張四娘回頭一看,竟是那個公子哥,別瞧著他穿著長袍,跑起來卻是箭步如飛,眨眼間躥到了她的面前。

她烏黑的眼眸看向那男子時神情戒備,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黑影,看起來有點像處於緊張待戰的某種小獸。

對面的公子哥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又道:“姑娘,你家在哪兒?”

很好,真是狗血的橋段。

張四孃的下巴隨意朝村口處一抬,“就在那裡。”

公子哥微笑,笑得好生雍容華貴輕描淡寫,“好,走吧。你帶路。”

……

張四娘瞠目結舌,她敢肯定,宋家絕不會有這樣的親戚朋友。

那男子無奈搖頭,激她:“還以為你的膽子有多大呢。”

張四娘眨巴著眼睛,心中暗付:這男人長得不賴。年紀瞧著也就是二十歲出頭的模樣,他說他要隨她回家……

嗯,卻不知他要鬧哪樣?

“那個,我說你認識我的家人?”

公子哥摸了摸下巴,“……不認識。”

“那你,認識我?”

“呃……現在認識了。”

張四娘用看神經病的目光瞧著他,“你看,太陽就快落山了。我得回家幹活,種地啊,喂牲口啊,做飯啊……有好多好多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