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偷十壇百年陳釀賠你,你可以現場監督,去不去?” “你還能再喝嗎?” “我從你那裡偷來的酒,十之八九在皇兄肚子裡,你說我還能不能再喝?”
不能。
她不能再喝。
空腹、體弱,心緒不佳,縱是海量汪涵,也要打上七八分折扣。滿樹桂花成酒,點滴都要入喉,她那三杯不倒也飄搖的可憐酒量,根本不值一哂。
若非身體始終承受的強烈衝擊,她怕是不管粗糙的樹幹還是僅隔了一層雲垂緞披風的冷硬地面,就此便睡過去或是醉過去了。
“明日,太后將來行宮……賞桂。”而當風雨終於平息,耳邊這一句甚至可以說是溫柔的宣告,卻將滿地未釀成酒的落花,悉數配成了解酒的良藥。
夜風漫卷,裸露肌膚上滿是酒氣花香的淋漓汗水,以揮發的方式消失的同時,吸收熱量降低體溫的效應,讓她無法抑制地打了一個冷戰。
不得不說,這種提神的方式,真不是一般的有創意。
而且有效率。
眼皮上“疲憊睏倦”牌強力膠瞬間失效,刷地一下,將那一片疏星淡月碧海青天還給她驀地大睜的雙眼。
賞桂?
看看那滿枝繁花幾乎落盡的桂樹,她有些傻眼地眨了眨眼。
“荷衣,”用披風裹了她的男人失笑著抱她起身,“'甘泉行宮'夏荷秋桂,荷在'臨風閣',桂在'天香館'。太后來此,歷年都是住在'天香館'的。”柳荷衣也不禁失笑。
她真是腦子打結,一國太后跑冷宮裡“賞桂”,怎麼可能!
不過——“皇上怎麼會來這裡?”這裡不是冷宮嗎?
太后娘娘鳳駕不可能到此,皇帝陛下的聖駕似乎也不應該三更半夜醉醺醺地在這種地方出現吧?
“……”支撐她乏力身軀保持直立狀態的手臂從溫柔到僵硬之間的變化,透過雲垂緞厚實細密的紋理,緩慢而清晰地傳達至痠痛欲折的纖細腰肢。
——皇帝陛下的行蹤,豈是她這種妾身未明的禁臠可以過問的?
——何況這禁臠前腳才因恃寵生驕被扔進冷宮來。
皇帝陛下對她提出此項問題的不滿意度,應該可以用那幾乎勒斷她一尺七寸腰身的壓力折算出來。
臉龐緊貼著的香雲紗中衣下,怦怦的急促震動裹挾她的心臟與之共用一個頻率。而胸腔氧氣幾乎被擠壓殆盡的殘酷現實,讓心臟的超負荷運轉產生了強烈的副作用——“我想你。” “來這裡,因為我想你。”——幻聽。
——她心臟供氧不足產生了幻聽。
咬住腫脹的唇,唇上桂花酒的味道卻雪上加霜地令她更添眩暈。
“我是真的喜歡你,不是玩過就算了,也不是一轉頭就會把你忘了。”這話,好象在哪聽過……
鐵鏽般的滋味從齒下傳來,沖淡了桂花酒味道對她的干擾,讓她從亂麻般的腦海中找回一絲神智的同時,也僵硬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皇上是真的喜歡小姐,才不是玩過就算了,才不會一轉頭就把小姐忘了,是不……
小丫鬟淚盈於頰的臉龐在眼前旋轉著被一張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男人面孔驅逐,鐵鏽味退去,桂花酒味席捲而來,男人的舌尖舔上她唇上血痕時,她幾乎抓不住心頭一閃而過的疑問。
——他知道些什麼?!
——他又在說些什麼?!
“那些亂嚼舌根的奴才,我不會饒過他們,你我之事正在風頭,朝臣諫你狐媚,母后也對你不甚滿意,你卻不宜在此時賭氣,傻丫頭,尤其是拿自己身體賭氣。”相對於那幾乎勒斷她腰身直接擠壓她胸腔氧氣的擁抱,加添她唇上桂花酒濃度的吻,卻是極盡溫柔極盡纏綿地斷絕著她從外部獲取氧氣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