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仕在家後,黃春輝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他如今就是暗夜中的螢火蟲,往日有交情的好友不敢來,連鄰居見到他也目不斜視。
一切,都是因為北疆。
是他把楊玄推了上去,給皇帝增加了一個對手。
皇帝沒弄死他,是投鼠忌器,擔心北疆反彈。
但皇帝弄死敢和黃春輝親近的人卻不是問題。
所以,超品大員黃春輝這杯茶,比想象中的還要冷的快一些。
“茶冷了。”
正在教導孫兒的黃春輝端起茶杯,蹙眉。
孫兒抬頭,“阿翁,我去給你泡茶!”
黃春輝伸手摸摸他的頭頂,“讓你爹去!大郎!大郎!”
黃露急匆匆的跑來,“阿耶!”
“泡茶!”
“是。”
黃春輝得罪了皇帝,兒孫自然也會受影響,黃露的差事就被刷了,如今處於帶薪休假的狀態。
黃露自然有些牢騷,卻不敢對老父發,只有憋著。
但黃春輝何等眼力,早就看在眼裡。
黃露泡茶回來。
“大郎。”
黃春輝端著茶杯。
“阿耶。”黃露準備出門,聞言回身。
黃春輝嗅嗅茶香,“你看看那些權貴,父祖得意,到了下一代,多平庸。
能力平庸也就罷了,可卻飛揚跋扈,這便是禍根。
如今咱們家雖然蟄伏,可為父卻覺著不是壞事。
人,唯有在這等時候,才能看清自己。”
“是!”
黃露沒聽進去。
“名利,在許多時候是毒藥。”
黃春輝笑了笑。
“阿郎。”一個僕役進來,“宮中來人,陛下召見。”
黃露心中一緊,“阿耶!”
黃春輝笑了笑,“無礙!”
他一路進宮。
見到皇帝時,黃春輝看了一眼。
眼袋不小,可見睡眠不好。
皇帝放下手中的文書,“出去走走。”
正經的君臣奏對應當是在殿內,出去走走,這便是閒散的君臣交流,是一種親近的姿態。
二人出了大殿,在外面緩緩而行。
“黃卿家中兒孫可有閒散的?”皇帝開口。
“並無。”黃春輝幾乎是不假思索。
“哦!你家大郎……記得最近閒賦在家吧!”皇帝揭穿了他的謊言。
“臣子自覺讀書太少,最近在家中苦讀。”
“是嗎?”皇帝緩緩而行,突然回身看著黃春輝,“黃卿剛到長安時,看著憔悴不堪,沒想到歇息了一陣子,看著精神了許多。”
黃春輝笑道:“陛下仁慈,不過臣看似精神了些,可內裡早已耗盡了精氣神,如今都不敢出門受風。”
皇帝乾咳一聲,“可想過再出山?”
黃春輝嘆息,“臣做夢都想,可……力不從心了。”
皇帝擺擺手,黃春輝告退。
看著黃春輝遠去,皇帝眸色陰鬱,“老狗!”
一般來說,召見致仕的老臣後,都會賞賜些東西,以示對老臣的優渥姿態。
黃春輝空手進,空手出。
明眼人都知曉,皇帝對他依舊是那個態度……恨不能弄死他。
黃春輝回到家中,一家子都在忐忑等待。
“無事。”
黃春輝笑了笑,牽著最小的一個孫兒準備去後院。
“阿耶。”黃露跟著。
黃春輝說道:“陛下想施恩與你等,為父拒絕了。”
黃露臉頰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