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蕙梅出走,蕙蘭冒名頂替留在宮中,鄧百川便生活於恐懼之中。雖他為股肱之臣,手握兵權,但蕙梅所犯乃欺君之罪啊!
每日,他上朝時,皆如臨深淵;他時刻留意宮中動靜,稍有異常,便心驚膽戰。
所幸,蕙蘭聰慧過人,心思縝密,將危機一一化解,穩固了自己在後宮之位。
他方才鬆了口氣,便接到了蕙蘭傳出的訊息,讓他四月初三,於雲若寺西槐樹林深處等候。
雖心中迷惑,但他隱約感到不安。於是,這天,他帶領幾個家丁早早到來。進入樹林不久,他便看見一輛馬車停在林中,章威行為鬼祟,躲開了。鄧百川心中暗叫不好。他沒有貿然驚動章威,蕙蘭讓他來,想必不只是看到一個章威這麼簡單。
一見到鄧百川,蕙梅便像洩了氣的皮球。她蜷縮在馬車的角落裡,嘴裡憤憤不平地說道:“鄧蕙蘭,我明明告訴過你,不要讓父母知道……這是我們倆的事,我們自己解決就好,為什麼要把父親叫來?讓他為我們擔心!”
蕙蘭的臉上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這麼說,姐姐可真是孝順。只是你當初不顧鄧家老小的死活,與章威私奔的時候,怎麼就不考慮父母的安危?怎麼就不怕他們擔心呢?”
就在蕙蘭說話的瞬間,鄧百川快步衝過來,一把將蕙梅拖下馬車。
在蕙蘭還沒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時,鄧百川已經高高舉起手,朝著蕙梅的臉狠狠地打去。
隨著清脆的耳光聲,蕙蘭和蕙梅都愣住了。從小到大,鄧百川對她們極其寵愛,別說打了,連重話都很少說。
片刻後,蕙梅回過神來,眼圈發紅。她捂著臉頰,既震驚又委屈地看著鄧百川:“爹爹,你打我!”
鄧百川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蕙梅,怒不可遏地說道:“當初在阮江邊,你是如何向我承諾的……你信誓旦旦地說你與章威兩情相悅,腹中又有了他的孩子,讓我成全你們,放你隨他前往西南邊境,從此不再踏入京城半步。
汝竟以威逼之辭恐嚇於我,言若強汝回宮,必難忘章威,與其藕斷絲連,終為聖上所察,致生禍亂。權衡利弊,吾終不忍心,遂放汝歸去。
吾此生僅有二女,素視汝等如掌上明珠。然因汝自毀前程,愚不可及,無奈之下,只得狠心留蘭兒於宮中,使其失卻自我,錯失良緣。
每每念及此,吾心如刀絞,自覺有愧於蘭兒。汝母自蘭兒入宮後,終日憂心忡忡,恐其遭遇不測。汝可知蘭兒這半年曆經多少艱難?汝又何曾想過,她頂替汝入宮,無異於在刀山火海中度日?
而今,汝竟歸來,且膽敢逼蘭兒讓位?汝之良心何在?吾怎會育出汝這般寡廉鮮恥、無情無義之女?
聞父痛斥蕙梅,蕙蘭心中百感交集。
自蕙梅歸來,此間數日,蕙蘭對父已失望至極。念及他竟縱蕙梅出逃,將諸般壓力盡委於己,便覺心寒徹骨。
今觀之,蕙梅彼時不過是軟磨硬泡,使父於無奈中犯錯。
初遇時,蕙梅便屢屢強調,勿將其歸訊告知父母。美其名曰,恐父母受驚。
其心思如何,蕙蘭豈有不知,“她無非是自覺理虧,無顏見爹孃,故而妄圖借吾之孝,瞞過此事。吾又豈會聽她所言,事已至此,若再對爹孃隱瞞,反而害了他們。吾與姐姐此番較量,一旦出事,首當其衝者,便是爹孃與鄧家老小。”
蕙梅所言不假,蕙蘭來見她,確實不敢聲張,甚至連皇上派來的侍衛,她都要避開。
然而,蕙蘭不敢讓皇上知曉,亦不敢讓思冰和思菱知道,卻敢告知父母。若非有萬全之策,她豈敢隻身前來見蕙梅?
蕙蘭深知蕙梅為了自己,早已變得偏執,也知曉她身旁有章威。故而,早在兩日之前,蕙蘭便暗中向父親傳了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