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方明悟,汝即汝,縱為孿生姊,亦不可替代……朕此生,諸事皆為人安排,不得自主,唯汝,乃發自內心之喜愛……故,朕尤珍視汝!”
蕙蘭視慕容復,四目相對之瞬,淚水忽湧至眼眶。
她難以想象,十二年前,在這僻靜的小山崗,年幼的她,無意間做了一件愚拙的善事,而這點滴善念,竟穿越悠悠歲月,將她與一個陌生男子緊緊聯絡在一起。
此時此刻,她不禁再次回想起得知鄧蕙梅逃走,自己需代姐入宮時,內心是何等絕望與悲憤。
那時的她,幾乎篤定自己的人生將陷入泥沼,再無光明可言。
然命運終究待她不薄。
雖有失亦有得。
正如慕容復所言,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數。
出了津城地界,慕容復已有所安排,接下來的行程將走水路。
因是微服出行,故並未啟用龍船。在河渡碼頭,那艘早已停泊好的航船,從外觀看,不過是一艘兩層的紅漆畫舸。
蕙蘭與慕容覆住在船舷右側的房間,不用說,這自然是整艘畫舫最佳的位置,雅緻潔淨,視野也最為開闊。
透過房間的舷窗,可見春日的江面,波光粼粼,江水如碎銀般,閃耀著熠熠光芒。
蕙蘭這才明白,慕容復如此安排的緣由。她雖去過江南兩次,但皆是陸路之行。
而此次水上航行,讓她感到無比新奇與興奮。
一整天,蕙蘭一得空便趴在舷窗邊,欣賞窗外的江水浩瀚,也欣賞兩岸的綠樹紅花。
慕容復見她這模樣,忍不住笑著打趣道:“平日裡還覺得你見多識廣,怎的一上船,卻像個沒出過門的!”
夜幕降臨。
一輪尚未圓滿的明月高掛空中,月光灑在一江春水上,宛如一層薄紗籠罩。
此景此情,令人不禁想起《春江花月夜》中的詩句:“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畢竟是整日的舟車勞頓,用過晚膳後,蕙蘭與慕容復一同在船頭欣賞了一會江上月色,便感到睏意來襲,哈欠不斷。
於是,思冰和思菱便攙扶她進入船艙,侍候她早早歇息。
蕙蘭著實疲累至極,躺在柔軟的床榻上,翻了個身便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從夢中驚醒。
窗外,月色皎潔。在這靜謐的夜晚,江水流動之聲,愈發清晰可聞。
就在這時,蕙蘭忽然聽到,陣陣江濤聲中,似乎夾雜著一陣壓抑的哭聲。
起初,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便坐起身,側耳傾聽。
聽了片刻,才確定無疑,確實是有女子在傷心抽泣。
蕙蘭甚是詫異,船上的女子,除了自己,便是思冰和思菱了。
她們二人,又有誰會在夜半時分暗自哭泣呢?
身旁,慕容復已然入眠,發出輕微的鼾聲。
蕙蘭不忍心叫醒他,便起身下床,披了件外衣,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那時,她心中只有驚愕,毫無半點恐懼。
只因她對船上之人毫不懷疑,認為皆是自己與皇上的心腹,都是絕對可靠之人。
如此大意,使得蕙蘭未能察覺,可怕的夢魘正一步步向她逼近,將她籠罩其中。
蕙蘭走出船艙。
那低低的啜泣聲清晰了些,似乎是從船尾傳來。
她怔愣了片刻,便順著聲音,緩緩朝船尾走去。
當時,她一心認定,必定是思冰或者思菱,有什麼心事瞞著不說,所以在這夜深人靜之時,偷偷躲起來哭泣。
然而,當她行至距船尾不足一丈處時,哭聲戛然而止。
此刻,月已西沉,船身盡沒於陰影之中,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