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離去後,他哪兒都沒去,在花園裡的矮藤邊坐下,開始品茶,正是夏日炎炎,矮騰處陰涼隱蔽,根本無人會到此處來,他便更愜意起來。
此時,孫雲正跪在馬氏床前,手裡拿著浸了涼水的臉帕輕輕的給她擦拭額頭上的細汗,她腹部中了一劍,並不深,但她素來羸弱,這一劍要了她半條命。
馬氏如今已是差不多四十的人,她生孫雲時便是嫁入孫家六年後的事,這些年在孫家可謂是過得並不平順,如同孫二夫人想的那般,她因為生不出兒子來,而生孫雲時亦是嫁入孫家多年後。更是沒地位,不敢鬥,性子便一****懦弱起來。
她的五官極為精緻。有著南方女子標準的溫婉,孫雲隨了她那份溫婉,但孫雲太孤傲,看著便冷清許多,那點溫婉也被冷漠的神情淡化到近乎於無。
“雲兒,娘對不起你。”她拉過孫雲的手,哽咽道。
“娘沒有對不起女兒。是她們對不起娘,不過娘請放心,女兒不會讓她們好過的。”孫雲阻止了她娘往自己身上攬責任。她清楚的知道馬氏但凡遇到點事便會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的毛病,有時候分明與她無干系,別人挑兩句,她便開始覺得是自己的錯。
馬氏欣慰感動的笑了笑。只是笑便笑。眸子裡卻流出淚水來,那含淚而笑的神情,刺痛了孫雲的眼睛,她寧願她娘是個潑婦,也不要看她這副委曲求全忍辱負重的模樣。
縱是先苦後甜,也彌補不了曾經苦如黃連的歲月。
“奴婢給四爺請安。”門外半束的聲音響起,她說得極大聲,意在提醒孫雲。
“夫人呢?”孫彬槐略有些沙啞的聲音。縱是沙啞,也能聽得出語氣之不善。
這些日子他把自己關在屋裡。誰也不見,有時甚至都不肯用膳,覺得丟人,覺得對不起兄弟,對不起祖宗,養出了家賊的女兒,此時聽說馬氏歸來,他是來問罪的。
孫雲眼眸一冷,便要出去讓他離開,但馬氏卻拉住了她的手,孫雲看向馬氏,那雙時時充滿著哀傷的眼眸滿是希冀,她想見自己的夫君。
“娘有話與你爹說,讓他進來吧。”馬氏說罷放開孫雲的手,別過了頭,是不想聽到孫雲拒絕的話。
孫雲覺得自己孃親活了一輩子,受了那麼多委屈,卻乃沒長大,一個男人若是愛你,豈會在這個時候給你臉色?
“雲兒。”馬氏又喚了一聲,提醒孫雲她的話不可違抗。
“好。”孫雲僵硬的道,曾經孫彬槐對她亦是寵愛的,曾經她父親和母親也曾相濡以沫,只是這些,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變了模樣而已。
一個是爹,一個是娘,她要如何做才是對的?慢慢走出屋子,開啟門,福了福身,“娘請您進去。”
孫彬槐看也不看孫雲,氣沖沖了進去了,嘭的一聲將門關上,也不問馬氏病情,開口便道:“我有一同僚,家境殷實,他那兒子我也看過了,是個端正的孩子,雲兒這些年跟了粗鄙之人學壞了,我打算擇日便把她嫁出去,此事我非是與你商量,而是與你說一聲。”
馬氏翻身看向孫彬槐,看到孫彬槐蒼白的臉,憔悴的容顏,靡靡不振,便心疼起來,往日種種也忘了,支撐著做起來,道:“可是病了?可有找大夫看過?”
孫彬槐心口一酸,別過頭不看馬氏的臉,乾巴巴的道:“信物我已送出,明日怕是便會有媒人上門,母親被那逆女氣病在床,大嫂如今又在佛堂,你且打起精神來應對那媒人。”
“是哪一家?”馬氏終於問起。
“這家人家素日裡行事做派不喜張揚,聲名不顯,你想必是不識,不過是書香人家,雲兒嫁過去,斷不會被薄待。”孫彬槐依舊沒看馬氏的眼睛,說著詞兒彷彿是早已背好了的般。
馬氏不疑,反而很欣慰的道:“你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