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打發走了得償所願的年把總,林大官人繼續等著。
沒過多久,便又聽到門子來報:“織業公所派來談判的人到了!不過坐館最好出去迎一下。”
林大官人大怒,對門子喝斥道:“你這混賬東西!我乃蘇州城守備,他們也配讓我出迎?”
門子連忙叫道:“坐館聽小的解釋!外面那人身穿八卦道袍,帶著鬼面具,穿著草鞋,看起來似乎像是幼於老先生!”
蘇州城敢這樣神經病打扮招搖過市的,也只有第二名士張幼於了。
作為林泰來便宜業師,如果真是張幼於到了,按禮節確實需要林泰來出迎。
就是不懂為什麼是張幼於出現,林大官人抱著疑惑,起身來到大門。
隔著面具也看不出張幼於是什麼表情,只聽他開口道:“好徒兒許久不見!今天老夫受織業公所委託,來與你談談。”
林大官人先把張幼於請到了書房坐下,無論有什麼內情,織業公所能把張幼於搬出來,也說明是費了心思的。
畢竟放眼整個蘇州城內外,真正能用身份壓住林泰來的人,嚴格來說只有三個人,林父、林母,以及張幼於。
畢竟林大官人接受了張幼於的易學傳承,這老師就得認。
“織業公所跟你有何關係?”林大官人沒好氣的說:“至於讓伱老人家跳出來架樑子?”
張幼於答道:“你不懂,我們張家就住在東城,與很多機戶鄰近,我那妻子就出自機戶人家。”
所謂機戶,就是擁有織機的工廠主。
就是林泰來大吃一驚,張老師你還有師母?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張幼於嘆道:“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你師母一氣之下跑回了孃家,然後就再也不出現了。
這種妻子長期不歸的情況很少見吧?你這樣還沒成親的年輕人,理解不了吧?”
林大官人默默的看了看張老師那痕跡斑斑的木製鬼面具,又看了看張老師那幾年沒洗過的八卦袍,再看了看張老師那露出了腳趾頭的草鞋。
然後林大官人誠懇的說:“不,我能理解師母為什麼要跑路。”
攤上這樣瘋瘋癲癲的精神病,日子都沒法過了,不跑還等什麼?
不過再想起來,似乎十多年前,正是張老師與王老登爭奪蘇州文壇領袖地位,結果張老師敗北的時候.
張幼於的精神病突然發作起來,拍案叫道:“你那什麼狗屁眼神!你不能理解!”
“行!行!我不理解,不理解!”林大官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表達什麼,只能先順著張老師往下說。
張幼於情緒穩定後,接著說:“前兩天,我在丈人家裡,又看到妻子了。
她變得更年輕了,好像剛成親時候的樣子,她還說願意回張家。”
在第一時間,林大官人居然沒聽懂這話。
而後林大官人嘗試用一個精神病的思路去理解,並又用一個正常人思路去分析,才猜出了一點真相。
這意思就是,織業公所那邊的人,很可能是張幼於的元配妻家,找了一個酷似張幼於髮妻的年輕姑娘,用來忽悠張幼於?
這豈止是費了點心思,簡直是太費心思了!
林大官人勸道:“如果真的年輕了二三十歲,她大概不是師母,這不符合邏輯。”
“不,她就是你師母,和我記憶裡一模一樣!”張幼於非常堅定的確信。
林大官人:“.”
跟一個精神病說邏輯,真是沒法掰扯清楚。
林大官人空有霸王、呂布之勇,這時也毫無用武之地。
“先不說師母了!”林大官人只能強行轉移話題,問道:“織業公所讓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