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門待罪不意味著完全與外界隔絕,這日晚上就有個人,從後門悄然進入了閣老許國府邸。
此人乃是汪應蛟,許閣老的徽州同鄉,也可以叫鄉黨。
他是萬曆二年進士,這幾年一直在外省做官,已經做到從三品參政。
最近任滿回京並接受考察,所以一直在京城活動。
昏暗的書房裡,汪應蛟對許閣老說:“潁陽公!清流那邊的人託我給您帶個話,合則兩利!”
他確實是帶著使命來的,幫助清流勢力說服許國許閣老進行合作。
同時也是為了他自己,如果許閣老下臺了,他這鄉黨以後豈不就失去了靠山?
許國沉默不語,想著自己的心事。
自從清算張居正後,皇帝就有意扶持言官,鉗制內閣權勢,所謂的清流勢力藉機壯大。
湊巧的是,自己就是剛好在清算完張居正那個節點上入閣。
所以從萬曆十二年起,自己就被申時行推在前面,成為了內閣方面的主力輸出手,與清流勢力撕逼足足六年。
在清流勢力的針對下,自己這次輔連黨羽勢力都不成型,又導致陷入惡性迴圈。
現在這種“大逃殺大混戰”局面裡,拼的就是聲勢,自己的處境就非常不妙了。
說句不好聽的,連名義上的門生大弟子林泰來都不幫自己,還能指望誰?
見許國遲遲沒有開口,汪應蛟又勸道:“潁陽公!過去的恩怨就先讓他過去,做人總要著眼於當下和未來!
放眼當今朝堂,也就清流勢力願意全力支援你了,又何必固執於過往的一點成見?
而且他們最近已經率先釋放了善意,全力攻訐王錫爵,此乃圍魏救趙之策也!
難道潁陽公你不想留任嗎!你距離首輔只有一步之遙,此時辭官豈不可惜?
只要日後有機會讓申吳門辭官,你就是首輔了!”
於是許國終於開口道:“他們又想讓我做什麼?”
見許閣老終於動搖了,汪應蛟大喜,連忙回答說:
“目前你什麼都不用做,萬事自有他們清流勢力出手,你只需要接受他們的善意即可!”
許國又考慮了一會兒,嘆道:“合則兩利,可以。”
這兩天能感受到,很多人忽然轉頭集中攻訐王錫爵了,讓自己壓力大減。
之前與清流勢力互相罵了六年的他絕對想不到,會有清流勢力支援自己、而自己也需要清流勢力支援的一天。
在自己與申時行分道揚鑣、與林泰來公然決裂後,這樣魔幻的事情就發生了。
這次清流勢力想要什麼,許閣老很清楚。
自己做官這麼多年,最大的價值居然是“林泰來大座師”這個身份,多麼的諷刺和可笑。
次日早晨,汪應蛟匆匆趕往吏部,藉著去吏部辦事的機會,向吏部文選司郎中陳有年報喜。
走在街上,又看到了道旁很多地方張掛了新的大字揭帖——這是京城近些年的街頭特色,時常有人張掛大字揭帖,用以抨擊時事、發表政見。
但汪應蛟著急去吏部文選司報喜,就沒有過多關注這些新出現的揭帖。
一直走了長安右門外,又望見一大群官員圍著新出現的揭帖看,這才引起了汪應蛟的興趣。
能被一群官員集中圍觀、而且久久不散的新揭帖,必定是響應時事、內容勁爆。
於是汪應蛟也擠進人群,向著牆上望去。
只見揭帖上標題寫道:“炮打欺世盜名官員之帖!”
正文則是:“予內臣劉某,賤名不足掛齒,職責守把西直門也。
當值之時,眼見甚多官員於本該公務之日,自西直門出城,至高梁河、海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