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未見,對於這位監軍文官陳文可以說是已經沒有太大的印象了,至少在他的印象中,曹從龍來到金華後好像就做了四件事:第一件是充當宣詔使者,第二件是試圖說服他東進台州,而第三件便是被他忽悠去巡縣安撫人心,至於最後一件則是叛亂。現在想一想,好像第三件表面上是在給他幫忙,但實際上卻分明是在為第四件事做準備,而這一切只是因為第二件事沒有達成而已。
這樣的監軍文官在明末、南明的歷史上一點兒也不鮮見,甚至還有一些還不如他呢。然而此番遭受文官壓迫的卻是他這支在清軍環伺的狀態下奮力戰鬥的孤軍,卻還是讓這支明軍的每一個人都感到深惡痛絕。
可是今天再看,一個似乎在半年的時間裡老了幾十歲的文官,比起當初的意氣風發似乎看起來還有點可憐,倒也真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俗話。
曹從龍是死了,但是陳文卻很清楚,滿清,亦或是那些瞧他不順眼的傢伙們勢必將利用此事來攻擊他,這是哪怕用腳趾頭也能想到的。只是陳文對此也沒有什麼辦法,畢竟這對世上的大多數人來說屁股永遠是用來給腦子做主的。既然叫不醒裝睡的人,那麼唯有光復兩京、覆滅滿清的偉業親手達成才能將那些謾罵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回到那些滿嘴仁義道德其實一肚子男盜女娼的傢伙們的臉上,就像是此前用戰勝清軍的事實來打臉魯監國朝廷的那些文官時那樣。
看過了曹從龍的屍身,下令給他一塊符合身份地位的墓地後,陳文便回到了安遠侯府,繼續未完成的工作,而這其中至關重要的便是那份針對世襲軍職的改良辦法。
陳文回返侯府繼續加班,但是今天乃是大年初一,他卻不好讓所有人都陪著他加班,所以安遠侯府下設各部門從昨天就已經開始了放假,只有極少數的文武官員還在輪值。
前任親兵隊的隊長,只是如今不光是那支少年親兵隊已經解散,全員都被送到浙江講武學堂去學習,就連他的親兵隊長的職務也免了,而陳文對他的安排同樣是去學習軍事知識。
正式前往講武學堂報到的日期定在了年後,這主要是在於宣詔使者那一行人的事情還需要他從旁協助。所幸如此,今年的春節他倒是可以安安穩穩的在家中度過,而今天更是回返到家中的第一天。
作為陳文的親兵隊長,張俊如其他軍官那般早已分到了軍田,這長達半年的福建之行,軍田的發放雖然沒有經過他手,但卻也是由他那位守寡在家的姐姐來辦理的,甚至就連佃戶也都是他姐姐專門找了衛所的官員來幫忙找的。當然,他家現如今也不指著田土發家致富,佃租也遠比本地的地主們的要低上一些。
返回到府城內一處幽靜的小院,這裡便是張俊的家,如今他守寡的姐姐也住在這裡,總算是讓小院裡多出了些人氣兒。
張俊回到家中,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的姐姐正在收拾那些吃食的原材料,其中就有馬上要去吃的春盤,這就如同北方所講究的初一的餃子初二的面一般,這都是老輩兒上傳下來的規矩,是傳統,自然是不能將其遺忘了的。
今天是大年初一,這些時日始終在忙忙碌碌,就連回來一趟的時間都沒有,但是現在一看,這小院裡卻是充滿了過年的氣氛,窗花、繩結一看就是出自他姐姐之手,福字、對聯卻顯然是向人求來的,畢竟他姐姐是不識字的,也寫不出這麼好看的字跡。
「姐,我回來了。」
大抵是聽到了大門推開的聲音,張俊的姐姐連忙抬起頭來,待看見了是張俊回來,便三步並作兩步的沖了過來。
「小弟回來了,快讓姐姐看看。嗯,長高了,也壯了,就是黑了些……」
久別重逢,自然是有著歡喜在小院中蕩漾,只是不比姐姐,張俊在看到他姐姐的一身裝扮後卻露出了苦澀的笑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