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新兵的營房裡,暫編新兵訓練隊乙區第二十九隊的新兵甘蒼正趴在床上痛並快樂著——痛,無非是違反條例被軍棍打了一頓;而快樂則是明天他也無需參加訓練了,可以美美的睡上一個懶覺。
此番擴軍規模甚大,前後分為三批進入新兵營,並非是交替,而是期初每隔幾天就會有一批新兵入營開始訓練,而他們的完結考核也會依次延後。
甘蒼所在的乙區,乃是專門用來訓練弓箭手的,新兵營的訓練並非會直接排好佇列,待結束後由戰兵營接收,而是根據各戰兵營的需求以及士卒的特長進行集中分配訓練。弓箭手與火銃手搭配使用是這支明軍的火器隊的一個特點,為的便是在戰場上出現敵軍突近到陣前或是沒有視角射擊需要仰射時,弓箭手能夠依靠射速和多角度射擊的優勢為火銃手提供有效的補充。
而這樣,正好對了甘蒼這等獵戶出身的弓箭手的心思。不過新兵營的日子實在不好過,隨便幹點什麼都有可能違反條例,所以今天甘蒼乾脆來了一把大的,被打得無法繼續訓練也好躲開兩天那些兩眼比他這樣的獵戶還尖的軍法官們。
軍棍噼裡啪啦的打下來,直到現在屁股上還疼得要命,甘蒼正琢磨是這麼幹到底是合適還是不合適,一個挑著擔子的火兵都是走了進來,將晚飯給他擺在了宿舍公用的桌子上。
「我說兄弟,你看我都趴床上起不來了,你能不能把飯給我拿過來啊。」
那火兵久在新兵訓練營,對於條例遠比這些新兵來得熟悉,見了這個新兵有此一言,他自然也並不怯場。
「根據條例,只有重傷員以及無法自行吃飯的輕傷員才享有餵飯的權利。你這不過是打幾下軍棍,躺在床上是為了讓你快點好,吃飯自然還是要自己下地吃的。」
又是該死的條例,那個火兵說完就走了,頭也不回一個,弄得甘蒼連找人辯論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無可奈何,只能自己爬起來吃飯,可是今天剛剛被打,屁股上還很是疼痛,一點點兒的磨了過去也不敢落座,乾脆就捧起飯碗站著吃了起來。
「甘兄弟,你這是鬧哪樣啊,站著吃得多?」
同在一個宿舍住了快一個月了,一聽這聲音甘蒼就這知道這是從誰嘴裡發出來的。
「姚大嘴巴,晚飯才剛開始,你就回來了。吃那麼快趕著上吊去啊。」
「呸。」只見剛踏進屋門的那個漢子轉過頭一口唾沫吐在了外面,然後還伸出頭看看有沒有被軍法官或是鎮撫兵看見身子才縮回了屋子裡。
「大過年的,上什麼吊,老子又不是監軍文官,趕緊吃你的飯吧。」說著那漢子隨手就拍了一下甘蒼受創的部位,直疼得他差點兒跳起來。
二人平日裡關係就很是不錯,鬥鬥嘴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拍完了拿一下,那漢子轉身就去給甘蒼倒了杯水,隨即更是神秘兮兮的對他說道:「今天是黃監軍官在咱們這一區講古,你去是不去?」
講古是明軍在營中有限的娛樂方式,據說當年陳文在大蘭山時就每天在山下講古,所以才留下的傳統,那時天天吃完飯跑去聽的人烏央烏央根本數不過來,不提早去根本佔不到一個好位置。
但是對於這等傳聞,新兵們卻大多是嗤之以鼻的,陳文是誰,一位侯爺啊,那可是朝廷的勛貴,這等身份會去幹那等說書先生的活計,這幫軍官和老兵就知道蒙人。不過嘛,某些監軍官講得卻還是很不錯的,如果不知道這些人幾乎都在軍中多年得話,還以為他們原本就是幹說書先生的呢。
聽到這話,甘蒼摸了摸屁股,不由得嘆了口氣。「不去,老子還得在床上趴著呢。」
「哦,你不去我自己去嘍。」
說著,那漢子就自顧自的走了出去,向著遠處的大校場而去。而甘蒼這邊,兩眼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