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
輕聲細語的安撫,周嶽穎便起身回返房中。坐下聊了兩句,陳文的丈母孃和小姨子就告辭離開,她們本就是來陪周嶽穎的,如今陳文已經回府了,實在不適合繼續呆下去,尤其是那個小姑娘,尚且待字閨中,哪怕是在姐夫家過夜也是好說不好聽的。
乘著馬車,有衛隊護送,她們很快就回到了周家。這個時辰回來已經是估算好的,因為陳文開完會,周敬亭就已經知會了家中。吃過飯,陳文的丈母孃回房休息了,而那個小姑娘卻前去給她的父親問安。
與此同時,陳文那邊也早已回房了。自古至今,女人懷孕生產就是走一遍鬼門關,所以古人的生日也稱為母難日,即是慶祝生辰之日,更是感念母親自鬼門關將其帶回之恩。
周嶽穎腹中的孩兒,如今還沒有生產,但是出身於後世那個陪產假的時代,這半年來卻始終在外徵戰的陳文面對周嶽穎可謂是滿心的虧欠之情。反倒是他的娘子,對此感動之餘,卻也不甚以為意。
「作為女子,妾身也渴望夫君能陪陪伴在側,但男人還當是事業為重,家裡的事情,妾身自當一力擔之,勿使夫君分神才是。」
將女子的柔荑收進手中,一向能言善辯的陳文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得緊緊的握著,藉此將這份感動傳遞過去。
「只是妾身有孕在身,不便服侍。成親之初,妾身還尋思著若是不方便服侍時,就讓墨兒去服侍夫君,也算是全了陪嫁丫鬟的本分。可現在夫君已是郡王,墨兒的身份太低……」
周嶽穎絮絮叨叨了半天,無非是納妾的事情,陳文豈會聽不出來。這本就是正妻的工作,只是陳文絕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在這時候提起,一旦聯想到有孕在身還在給丈夫找小三,陳文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自在了起來。
「這幾個月,你心裡很苦吧。」
「妾身沒有,妾身,妾身……」
男主外,女主內的時代,納妾是正妻的工作,之所以會造成陪嫁丫鬟大多會成為家主的第一個妾室的社會現象,便是陪嫁丫鬟皆是正妻從閨中時代以來的心腹,用得放心。可是與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對女子而言終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然而,當出現一些特殊情況,女子無法服侍丈夫,比如懷孕的時候。那時候,與其留出給外面的野女人進到家裡爭寵的空隙,遠不如讓陪嫁丫鬟來填補這個空缺,順帶著還能為自己固寵。而陪嫁丫鬟也樂於接下這一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因為這已經是正常情況下一個賣身女子最好的結局了。
這幾個月,雖然信上不提,但周嶽穎肯定在擔憂陳文在南昌一個人耐不住寂寞,在那裡納了個妾室回來,而她立刻就變成了「家裡的黃臉婆」了。
一個人的思想再超越時代,想要融入其間,要不就是像李贄那樣死於詔獄,要不就是順從於時代,能夠以一己之力扭轉整個時代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更何況是周嶽穎這般原本就只是接受了一些超越時代的理論,且不被時代所重視的女性。
語無倫次的女子輕聲抽泣了起來,陳文嘆了口氣,雙臂張開,輕輕的將其攏在懷中。
「所以你想讓你的那個堂妹來給我做妾?」
「是。」
女子的回答很輕,但卻顯然不被陳文所滿意。「這主意,是你家裡出的?」
「不是,是妾身自己的想法,與母親大人提起過,母親大人也很贊同。」
周嶽穎說的是實話,當孃的自然希望女兒幸福。這時代,女人要從一而終,男人卻不必如此,所以找個知根知底的自家人來作為女兒在家中的臂助,也是一項極好的選擇——不光是為了固寵,也是為了後代的利益增加一層保障,比如姐姐不在了,親妹妹作為繼室在士大夫家庭中就並不鮮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