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那你便回家休養吧,我會將此事知會孫知府。」
「下官謝侯爺體恤。」
韓啟正千恩萬謝的離去,表面上是他致世了,但其子依舊沒有離開官場,可事實上卻是陳文在試探韓啟正的底線——是徹底與浙江明軍斷絕關係,還是以放棄自身官職前程為代價避免繼續處在這風口浪尖之上。
韓啟正很精明,但也很愚蠢。他知道與陳文一刀兩斷將意味著什麼,所以明確表示了他的兒子會繼續為陳文效力,而不是為其他什麼人或勢力。但他愚蠢也愚蠢在這一點上,如果這場鬥爭最終是以儒家士人階級獲勝的話,他現在急流勇退其實早已經晚了,那些士大夫是不會放過他的,哪怕他在那時已經過世也同樣落不了什麼好下場。
老邁的前提刑官離開後,陳文與孫鈺商議了一番後,將軍法司主事齊秀峰喚來,決定由其接任提刑官一職,而他的軍法司主事則由顧守禮轉任,再由金華府同知郭志剛接任軍需司主事的官職,重新進行一波人員調換以確保權力不至固化。
此間的格局已經定型,只需要微調即可,反倒是臺溫那邊,由於沿海備倭衛所的存在,使得他必須立刻確定政策,以便儘快消化掉這些勝利果實。
幾天後,快馬加鞭的陳文便抵達台州府城,看過了文官、軍官和幕僚三方面的報告,他才發現原來此間的狀況遠比他想像中的要複雜許多。
府縣一級,已經由文官訓練班和得到升遷、調動的官員進行填補,倒是新建的台州衛以及下面的千戶所、百戶如今卻也只有天台、仙居和臨海已經逐步就任,其他的三個縣由於附近皆牽扯到了舊衛所存廢的問題,所以一時間還無法確定下來班子。
這些衛所,牽扯到的東西很多,衛城以及千戶所、百戶所的駐地,所屬的屯田和鹽田,衛所的世襲軍官和軍戶,更複雜的則是牽扯到了本地士紳和衛所軍官侵佔軍屯、鹽田,以衛所軍戶蓄奴等一系列的問題。
有明一朝兩百餘年,衛所制度早已積重難返,他如今做的就是以新衛所代替舊衛所,名號不變,但內裡卻是另起爐灶。舊衛所必須一律廢除,但歸併入府縣卻是個細化的問題,尤其在於那些軍屯、鹽田和軍戶的歸屬權。
「侯爺,衛所是高皇帝的祖制,斷不可廢啊。」
根據陳文與孫鈺等人會商的結果,廢除舊衛所的第一步,便是將軍營、衙門、哨所、堡寨、水寨等軍用建築全部交割給駐軍,日後是駐軍自用,還是轉讓給府縣,便是浙江明軍內部的事務了,與舊衛所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命令一經下達,那些衛所的世襲軍官們卻紛紛跑到府城的大營前舉著朱元璋的神主牌跪請陳文收回成命,痛哭流涕起來倒也很是引了一群百姓圍觀。
出了大營,看著這些衛所世襲軍官,陳文登時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幾年下來,皇明執行了兩百餘年早已朽壞的祖制已經給他填了多少堵了——以文馭武、優免士紳、大小相制,現在就連這些衛所的世襲軍官也跑來維護他們的既得利益,倒不見滿清控制這片區域時他們敢做些什麼,看來講理的事情做得太多了,都以為好欺負了。
「不敬高皇帝,這還了得。去,把神主牌請走,這些混蛋一個個的先抽上二十鞭子再帶來說話。」
「卑職遵命!」
大營的軍法官帶著一眾鎮撫兵呼啦啦的沖了出去,將那些老老少少舉著的神主牌奪走,一句不敬就拉進大營裡,一人二十鞭子,不多不少。抽完了,才將他們拖進大帳裡面。
捱了一頓打,這些世襲軍官連個屁也不敢放,不止是勇氣的問題,從官面上說,陳文有著監國魯王和永曆天子先後加封的左軍都督府左都督的都督府職,原本他還覺著這是個沒用的加銜,用來聽著好聽罷了,現在看來也並非一無是處。
「說說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