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在此前的軍議之時,陳文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才會選擇以己身誘敵。畢竟南塘營也算是威名在外,他陳文也是在清軍佔領區被稱之為陣斬了提標左營副將李榮的明軍悍將,說馬三省不想要這份斬將之功任誰也不會相信的。
可若是等圍殲掉明軍的步兵後再行追擊,陳文可是有馬的,以這個時代武將的作風,主帥肯定會在潰敗之際轉身而逃,怎麼可能會留下與將士們同死呢?所以馬三省想要取得完勝就必須趕在戰局尚未明瞭之時動手,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用陳文的首級和殲滅南塘營的軍功來換取升官發財的未來。
「馬進寶的部將,果然和他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渾身上下寫滿了貪得無厭這四個字。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古人誠不欺我矣。」
調侃過後,陳文不再猶豫,立刻命令尹鉞指揮戰鬥,在尹鉞的指揮下,留守的那部分火器隊士兵紛紛開火,而清軍則坐困於壕溝和陷馬坑前被動捱打,只能以騎弓進行有限的反擊,卻還要面對長牌手的保護,儘是無能為力這四個字。
眼前的戰局已經無需多慮了,清軍的這一隊騎兵既然拿不到陳文的首級和大旗,絕對不可能始終保持被動捱打的狀態。尤其是在此刻,他們身後數百米外,清軍中堅的綠營兵業已開始無法收住潰退的腳步。
清軍左翼的團練兵之中,負責指揮的那個守備在親兵的護衛下拔刀直面著左近的那幾個團練兵首領,面上寫滿了憤怒。
「爾等敢不服從軍令,難道就不怕死於軍法嗎?」
那幾個團練兵的首領對視了一眼,卻是由一個為首的漢子上前一步,對那守備拱手行禮。
「甄守備,並非我等不肯用命,只是對面那些明軍用的乃是戚爺爺的鴛鴦陣。我等皆是義烏人,不是祖上曾經追隨過戚爺爺,就是在從祖父、或是父輩口中聞聽戚爺爺帶領我們這些義烏人消滅倭寇的故事中長大,所以我等很清楚,這鴛鴦陣根本破不了。還請甄守備向馬參將稟明此事,勿要讓弟兄們白白死在這裡。」
「你說什麼?」
那守備雖然不是金華本地人,但是隨馬進寶而來,居住此地已有兩年多了,平日裡也很是聽過那些說書先生講戚繼光平倭寇的故事,對於鴛鴦陣雖說沒有親眼見過,但是聽還是聽說過的。
「鴛鴦陣,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長牌、藤牌、狼筅、長槍、鏜鈀,陣後還有個拿著尖頭扁擔的火兵,這不是鴛鴦陣是什麼!」
為首那人拉了一把剛剛說話的漢子,繼而再度向那守備行禮道:「甄守備,還是趕快向馬參將稟明此事吧。若不能及時撤退的話,恐怕無論是鎮兵,還是我等這些團練,任誰也無法活著離開這裡,就像當年被戚爺爺打死的那些倭寇一樣。」
古人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金華府雖然地處浙江腹地,又有著較多的平原地帶,但在浙江卻始終被認定是窮鄉僻壤的所在。
金華人武勇彪悍、愛憎分明,深具地域文化特點,這使得他們對於戚繼光以及戚繼光的兵法戰陣極為迷信。就像當初陳文揚言要重建戚家軍時,本來已經心灰意冷的樓繼業立刻響應一樣。
這些來自金華府各地的團練兵,尤其是作為左翼團練兵主力的義烏籍團練兵,本身他們對於協助曾經在金華府大肆屠城的金華鎮標營作戰就心懷不忿,等注意到陳文所部使用的乃是鴛鴦陣後,這些團練兵說什麼也不肯繼續進攻了。
自小就在戚繼光的赫赫威名,以及他們祖上追隨戚繼光的故事中耳濡目染長大,在他們眼裡,戚繼光和鴛鴦陣是無敵的,而對於攻擊眼前的鴛鴦陣不只是畏懼那麼簡單,更多的還是從心理上無法接受作為鴛鴦陣的對手存在的緣故。
訊息已經派人送出,只是任憑那個守備威逼利誘,這些團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