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說,忠孝自古難兩全,洪先生此舉顯然是為盡忠而舍孝,就這個時代的看法倒也說得過去。只不過,同樣是倚重非常,崇禎卻顯然是沒有享受到這份待遇。如此這般的厚此薄彼,其人貪生怕死不惜認賊作父的嘴臉可謂是顯露無遺。
然而,眼下的洪承疇早已顧不上這些,東南乃是緊要之地,尤其是江南和浙江這兩個省,可謂是至關重要。如今三板斧已完,一度橫行閩浙兩省的鄭成功和陳文也都暫且收斂了爪牙,眼下自然是將東南經略的任命公之於眾,以進一步振奮東南清軍計程車氣。
行轅的大門口,一個三四十歲儒生裝束的男子在兩個隨從的跟隨下踏出了大門,只是那兩個隨從打扮的漢子看架勢的話似乎更像是押解人犯的牢子,而非伴當、隨從。
出了大門很有一點,那儒生才敢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剛剛走出的大門,隨即便往額頭上一摸,再看去手中卻滿是汗水,就連身體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才繼續向居所走去,只是不知道,哆嗦的這一下子是否是源自這正月裡的寒風。
經略行轅的大堂中,洪承疇端坐在正座上,細細的品著茶,唯有看上去的那副老眼昏花中似乎還是不是的流露出一絲外溢的鋒芒。
「他說的是實話,此人暫且無須多慮。」
洪承疇對身邊幕僚所說的那個他便是陳文所部的第二任監軍文官王江,自從被清軍俘獲後,他除了在杭州呆過幾天被陳錦用來招降陳文外,始終被軟禁在這江寧府。由於浙江明軍的實力越來越強,滿清對他的看管也從未有過放鬆,剛剛隨他離去的那兩個隨從就是負責看押他的差役,只是變了裝束好給他這個已經投降滿清的前明高官一些起碼的體面罷了。
此番洪承疇召見,無非是想從王江的口中套出更多的關於那支浙江明軍以及那個身世始終處於迷霧之中的主帥的一些細節。只不過,王江對於陳文的瞭解除了相處之外,全部都是聽陳文自己說的,他沒有機會也沒有那個能力進行調查,甚至就連陳文的幾個部將也是如此。
「先是王江,然後孫鈺,陳錦先期剿滅大蘭山明軍的計劃沒有絲毫錯謬,只可惜突然竄出了一個陳文倒是把這份苦心謀劃給徹底掀翻了。」
洪承疇沒有去說,甚至也沒有去想什麼若是當初金礪和田雄能夠在四明山將陳文斬殺的話,那麼東南局勢也不會惡化到這個份上。因為他很清楚,這種想法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有這個功夫還是應該多多籌算如何徹底將其鎮壓下去為妙。
可是現如今的東南戰局,福建和浙江的兩路明軍雖然不能聯手,但即便是存在也能分走滿清太多的兵力,使得清軍根本不敢放心大膽的集中太多兵力進行圍剿。
「只可惜了,耿繼茂此子,不及其父多矣。」
此話洪承疇並未說出口,因為抽調耿繼茂的決定是順治下達的,因為他要留著經驗更為豐富的尚可喜繼續留守廣東以防備著李定國突然南下。原本在順治和洪承疇看來,即便耿繼茂經驗不足,但是憑藉著靖南王府的藩兵也足以鎮壓鄭成功,到時就算水師實力不足,無法威脅到中左所,只要能夠將鄭成功的陸上大軍徹底打掉,甚至只是徹底打殘,讓他將這兩年吞下的戰果重新吐出來就足夠了。
奈何即便是這等看起來輕而易舉的要求,耿繼茂卻都沒有能夠實現。
半個月前,福建明軍集結了將近兩倍於清軍的兵力與靖南王府的藩兵、福建提督和左路總兵的標營會戰於同安。起初還好,明清兩軍集結了大批步兵在同安城外進行野戰,試圖以此破敵。可是隨著風向突變,火銃和火炮的硝煙遮蔽了明軍的部分戰陣。對於清軍來說,這本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騎兵迅速突進破了以步兵為主體的明軍大陣,一場大捷就算是到手了。
可是耿繼茂的臨戰經驗實在太少,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