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洪承疇睡下沒多久,就聽到帳外有爭執的動靜。爬起身來,將親兵喚進來,才知道原來是有軍情送到。
「貽誤軍情,把這廝,拉出去砍了。」
此言一出,身邊的親兵連忙拖著那個唯恐會吵到他的親兵去執行死刑。而他則將戰戰兢兢已極的探馬喚了進來,叫他如實將所見所聞說來。
「稟告經略老大人,小人等奉命於金沙溪畔監視賊寇動靜。半個時辰前,看到對岸的賊寇開始渡河,是故趕忙回來稟報。」
大晚上渡河?
洪承疇不由得沒有一皺,原本按照他的經驗,明軍怎麼也是要轉天天亮後開始搭建浮橋,依次渡河,大軍最快也得折騰幾個時辰。到那時,明軍兵疲將乏,清軍的勝算自然是進一步提升。
奈何這卻是明軍的最優解,不光是白天渡河速度更快,也不容易遭到清軍襲擊。更重要的是,能夠在晚上休息一夜,對於士卒的精力而言,也遠比精神緊張的折騰一晚上,到了第二天還要面對清軍來得更好。
可是現在,明軍反其道而行之,這個時辰了,盡數渡過金沙溪,怎麼也要到天亮。這十來裡地,突襲清軍時間根本不夠,根本就不應該如此啊。
「賞。」
發下了賞賜,洪承疇又三令五申的告誡的探馬,明軍的動向,事無巨細,須得盡數回稟。又傳令給各部,暗哨、巡營須得嚴加關注周遭動向,以防明軍突襲。有此,他才暫且安下心神,回到床上睡覺。
然而,一個時辰後,探馬卻又跑了回來,告訴洪承疇明軍的渡河速度飛快。不過一個時辰而已,不光是將浮橋搭好,更是運過來了大批的軍士,開始在金沙溪對岸搭建簡易的營寨。
「可看清楚了他們是怎麼渡河的嗎?」
盡數遊過來,那是絕不可能的,不光是是否會游泳那麼簡單,游泳消耗的體能、甲冑和很多諸如弓箭、火銃之類的武器也不能浸水,唯一的可能就是搭建浮橋。可是明軍的速度實在有些太快了,與他對於渡河速度的認知竟截然不同。
「我等遠遠看去,賊寇手腳麻利,各司其職,顯然是事先有訓練過的。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小人借著月光遙遙看去,好像賊寇還在大量使用木罌缻。」
「木罌缻?」
這種渡河工具在黃河沿岸並不鮮見,諸如《史記·淮陰侯列傳》之類的史書中也有記載,洪承疇當年曾在西北主持圍剿流寇的工作,對於這種渡河工具自然是見過的,甚至可以說是記憶猶新的。只不過,他卻無法想像到,浙江明軍是怎麼知道這東西,並且提前就大量製造出來的。
疑問驅散了睏意,洪承疇登時便睡不著了。而此刻,十來裡地外的金沙溪上游,越來越多的明軍已經渡過了金沙溪,在幾個營的工兵隊的通力合作下,尤其是還有著隨軍參謀隊規劃的更為合理的浮橋數量和規格以及行軍序列,此番渡河稱得上是有條不紊。甚至,先期渡河的部隊已經開始紮下帳篷,準備在這下半夜裡再眯上一會兒。
浙江明軍的工兵隊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不止是挖掘壕溝、陷馬坑、地道,布設防禦設施,或是使用放崩法那麼簡單,製造攻城器械、搭建浮橋、紮營等工作也是樣樣精通。大軍出征攜帶著大量的工具,而各個工兵隊用來渡河的木罌缻則是從茅元儀的《武備志》裡翻出來,並進行製造的,為的就是爭分奪秒這四個字。
月光和火把的映襯下,大隊的明軍默不作聲的踏上浮橋,渡過這一條金沙溪,而後在軍官和參謀們的指揮下前往劃定給各部的區域自行搭建帳篷,枕戈待旦。以便於在明天能夠擁有更加充沛的精神。
夜間,大軍便盡數渡過了金沙溪,並且修建了簡易的營寨以供休息。這樣的營寨對於突襲的大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