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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王翊,無論是滿清在浙江福建地區的總督陳錦,還是親手將其抓獲的田雄,亦或是在座的其他滿清高官,都感到無能為力得緊。

自四明湖之戰明軍慘敗,王翊被捕已經將近一年的時間了。田雄出於利益均沾方可長遠的考慮將他送到了杭州,交由那些文官來勸降。這期間,不僅僅是陳錦,甚至包括浙江巡撫蕭啟元在內的官員將威逼利誘的手段使了個勁,又引來了一些降清的魯監國朝文武來現身說法,幾乎把能用的手段用盡了,可是卻毫無效果。

這個王翊並不像同期被俘的馮京第那般如潑婦般罵不絕口,對於滿清官員的勸降以及要求他寫信勸降陳文和王江的要求也只是嗤之以鼻。

只不過,此人哪怕身處牢獄之中,亦是每日從容的整理衣冠,掠鬢修容。前去勸降的滿清官員問之,也只道是:「使汝曹見此漢官威儀也!」,聞者也只得羞愧憤恨而去。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如此做派的明朝被俘官員並不鮮見,其中也並非沒有苟且偷生之人。只是當陳錦在審訊是看到了王翊的那份絕筆後,便再沒有勸降的興趣了。

平生忠憤血,飛濺於群虜!

滿清,說到底只是一群蠻夷的苟合之物,這些投降滿清的漢人,即便是靠著改戶口本變成了旗人的漢軍旗也不過都是一群漢奸罷了。這樣毫無顧忌的撕下這些滿清高官麵皮,恨不得與滿清同歸於盡的言辭,著實不可能為其所用,也絕不可能去勸降他的同僚王江以及那個勇不可當的部將。

那麼,在陳錦等人看來,王翊這個人就只有留到進攻舟山前祭旗之用了。當然,最後勸說一次總還是有必要的——一個名正言順的必要。

「四明山的那些賊寇已經被官軍一掃而空,舟山上的賊寇亦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大清統一天下在即。王經略,本朝天子仁厚,若是願意歸順朝廷,亦不失封官賜爵之賞。」

聞言,矗立於木臺上的王翊嘴角劃過了一絲蔑笑,憤而說道:「毋需多言,成敗利鈍,皆是天數,你又知道什麼?!」

「不識時務!」

聽到此言,劉之源抄起早已準備好的弓箭,彎弓搭箭,一箭射向王翊。

劉之源乃是漢軍鑲黃旗人,早在崇禎八年便坐上了甲喇額真的位置,雖然比不上李永芳、孫得功等人,甚至也稍遜於同為固山額真的金礪,但他也是入關前就入旗的老牌漢奸。

王翊的絕筆他早已知曉,這等直到眼下的局勢依舊選擇抗爭到底的漢家英雄正是他這樣的漢奸敗類所最不能容忍的,因為英雄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嘲笑他們在蠻夷面前的奴顏卑屈,使他們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顯得更加明顯。

劉之源一箭飛出,正中王翊的肩膀,而王翊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在幾十米外的點兵臺上看去,更是全然一動不動!

四明湖畔的那一戰雖然依靠著叛徒臨陣倒戈才會輕易取勝,但是提標營在戰鬥中也始終在壓著明軍打,就連王翊也是田雄親手抓獲的。可是沒過一月,先前的得勝之師就被王翊的部將領著殘餘的大蘭山人馬徹底擊潰,就連他的愛將李榮也被陣斬,這叫田雄如何不恨?

這一刻田雄已等待多時,眼見著劉之源無法撼動王翊,他繼而起身,接過親兵的弓箭,又是一箭掠過。

田雄雖然早已不像當年那般親身在殺場上搏殺,但是箭術卻從未落下。這一箭自點兵臺瞬間劃出了一道軌跡,在王翊的面頰上劃過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創口。

換做旁人,連續兩箭,只怕早已倒地不起。只是此刻的王翊卻如同林木一般,全無痛覺,只是平靜的注視著遠方,一動不動!

劉之源和田雄的兩箭皆不能讓王翊流露出絲毫軟弱,金礪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目視遠方,弦若滿月,隨即便是一箭飛出,正中王翊之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