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現在這個局面,卻全無半點中興氣象可言,就算比之南宋也是大有不如——起碼南宋王朝控制著地方行政,中興眾將在後勤上皆受朝廷制約,如今的南方是陳文一家獨大,其他藩鎮也是各懷心思。就在這一刻,文安之突然感到了一股疲憊襲來,似要壓垮他的身軀。
「齊王殿下佔據東南數省之地,能夠呼叫的財貨不在少數。別的不說,單單是這一個湖廣便足夠養活諸君了。」
文安之冰冷的語氣,當即就在這些夔東武將的頭頂澆了一盆涼水。這位老督師說的是事實,但是那語氣卻絕非是向著陳文,而是分明的告訴他們,等陳文在湖廣站穩了腳跟,大軍西進,四川建設得再好只怕也將會是陳文的盤中餐而已,他們費盡心力到最後或許什麼也得不到。
眼見著這一切的發生,陳文也是心頭苦笑,繼而裝作是沒有聽出文安之的言下之意,繼續與眾將說明:「文督師所言甚是,本王能夠調動的物資足夠支援諸君。」
「不過,支援多寡,還是要再行商議的,畢竟我江浙王師如今正在淮南與韃子對峙,如今收復了湖廣一省,河南和陝西的韃子也是觸手可及的,大軍糧餉、軍隊擴建,很多方面都是需要大量物資支援的,所以諸君同意了本王的計劃,物資數量也不會是無窮無盡,本王總還是根據各位的實際情況進行斟酌才能確定下來。」
陳文口口聲聲的商議,又極力強調他的壓力,直接將文安之暗示的那般擊碎——現在陳文的勢頭是不錯,但是距離徹底消滅滿清,於他們而言也是要有幾年的時間。說到底,陳文崛起得太快了,底蘊上與上一個成功驅除韃虜的明太祖朱元璋的那等高築牆、廣積糧相比,還是要差上許多的。
然而,陳文實力之強已是公認的事實。此番支援他們開發四川,陳文也再度宣告瞭他的主導權,各家是吃肉還是喝湯,全得聽陳文的安排。這一下子,就連文安之這位川鄂督師也直接被架空了起來。
夔東眾將並非鐵板一塊,各部之間矛盾重重,就算是自身有些猶豫,眼看著對手有機會擴充實力,也勢必會將那些造成猶豫的因素忽略掉。
對夔東眾將的影響力之爭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階段,文安之很是無奈,這一次眾將也要與陳文討個說法,他知道陳文不是好相與的,對此已經有了預料,所以不得不來,結果誰知道陳文會有如此的手段。這等以本傷人的手法,莫說是他沒辦法與陳文爭鋒,就算是永曆朝廷,乃至是滿清也未必能幹得過陳文啊。
然而,到了這個階段,文安之也不得不亮出最後的殺手鐧來,哪怕是此招一出,他同樣是無法避免權柄遭到架空的命運,也要做此殊死一搏。
「齊王殿下莫要急著商討哪些事情,老夫倒是接到了朝廷的旨意,恭送東安王回返封地,還是先把朝廷的旨意執行了,再討論爾等的那些事情吧。」
文安之在夔東軍中威信卓著,眾將聽到此言也是一個個面有愧色,但是陳文既然提出來了,又有誰不願意藉此機會得到實力上的本質提升,甚至就算是不想著自己能如何如何,那些平日裡或是往日裡有矛盾的傢伙如果抱上了陳文的大腿,對他們來說也是會造成極大的不安的。
可是,當文安之提到那份聖旨,眾將卻無不是眼前一亮,尤其是郝永忠,那東安王如今正在他的軍中供奉著,此時此刻就差點兒當著陳文的面兒稱讚文安之為眾將著想了。
突然多了張討價還價的底牌,眾將無不是將目光投諸到陳文的面上,試圖從中找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別樣神色。然則,此時此刻的陳文卻依舊是那副穩操勝券的模樣,沒有分毫動搖的跡象。
「文督師所言之事,本王已經上疏朝廷了,相信天子很快就下達收回成命的聖旨。」
說到這裡,陳文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水,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