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文看來,這等超越時代的事情,自然要這等自身就超越時代的人來幹才不會被人懷疑。既然王先生不方便,那麼只好有勞達先生了。
「陳先生真是見多識廣,小人此番長見識了。」
這不就對了嗎?
寒暄了幾句,那胡二便起身離去了。
待陳文把胡二送走,卻看見那小僮坐在陸老郎中屋的廊下背書。他先前聽陸老郎中說過,這個小僮是陸老郎中的孫子,而他的父母都死於永曆二年清軍的那次圍剿。
「軒兒在練字呢?」
那小僮見陳文走了過來,連忙起身行禮。「陳叔叔好。」
「你練你的,我只是來看看。」
「是。」那小僮又坐下繼續練字。
第一次聽陸老郎中叫他軒兒時,陳文差點兒以為他叫陸高軒呢,戰戰兢兢的詢問之下,才得到了一個喜憂參半的答案——陸文軒。
用不著面對韋爵爺了。
同樣,也見不到韋爵爺那七位夫人了。
陳文站在陸文軒的背後,看著小孩兒的筆觸劃過,只是在翻來覆去的寫一個永字。
原來是「永字八法」啊。
所謂「永字八法」,乃是以「永」字八筆順序為例,闡述正楷筆勢的方法,是書寫楷書的基本法則。它講求的是點為側、橫為勒、豎為弩、鉤為趯、提為策、撇為掠、短撇為啄、捺為磔。
剛入山時,乾糧用盡,陳文就曾經靠著這「永字八法」在一戶農家客串了天教書先生,賺取了一天飽飯和兩天的乾糧。不過也僅僅這樣了,他的飯量只用了一天就給那戶農家吃怕了,估計等陳文把三字經教完,這一家子人非得去賣身不可。
「這字是誰教你的?」
只聽那孩子奶聲奶氣地說道:「是爺爺教軒兒的,爺爺說這個字寫好了,別的字就不會寫得太難看了。」
是爺爺啊……
陳文記得,小的時候自己上課外興趣班,也是爺爺提出要自己去學寫大字的。那時,父母更希望自己能把時間和精力用在學英語上,畢竟英語以後是要考試的。可是,爺爺卻說寫大字能夠陶冶情操,比學那勞什子鳥語有用,為此,一向孝順的父母還和爺爺吵了一架。
爺爺去世後,沒有了那個熟悉的聲音的督促,他很快就把課餘時間都用在了打籃球和玩電腦遊戲上,只是偶然收拾東西時,才能從故紙堆中找到那份曾經的記憶。
到了這個時代,英語哪怕在英國都得不到上層社會的認同,相比之下,他們更流行說法語。而此時,來往於中國海的歐洲人,也是以西班牙人和荷蘭人居多,他們更不會去說英語。
自己學了那麼多年的英語一下子沒鳥用了,或者說從畢業開始就沒鳥用了。
「爺爺,還是您說的對啊,寫大字真的比學那鳥語有用。」
陳文仰望著天空,良久。
……
大蘭山老營中軍大廳的二堂。
王翊和王江一邊吃飯一邊聽著胡二關於給陳文送銀子一事的回覆。只聽他說起從進門開始,直到他起身離開陳文所說的每一句話,只是略過了那段銀庫貪沒的事情。
「這五兩銀子既然是他給你的,你便自己留著好了。」
「謝經略賞。」接著胡二轉過身。「謝副憲賞。」
「你卻是有心了,經略和本官都沒有注意到他那件衣服的料子。」
「小人從小在裁縫鋪長大,才能注意到這個。再說這不過是小事,二位大人日理萬機,每天忙的都是大事。自從二位大人到了大蘭,這四明山百姓的日子就越來越好了,過不了多久……」
「好啦,好啦。拍馬屁的話就不必再說了。今天且記住了,下次再這樣你就不用在身邊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