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文趕到那裡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數千清軍被擠在河流的拐角處,即便是明軍沒有繼續進逼的此刻,也不斷有站在河邊的清軍像下餃子一般被擠下河。
若是浙江本地的清軍,尤其是那些地方綠營計程車卒基本上都是浙江人,或多或少都會一些水,即便是狗刨兒這十幾米寬的河道也未必能如何。只可惜,這些清軍都是漢軍八旗的銳士,而且這些牛錄全都是在遼東就建立起來的,會水的實在少得可憐。每有清軍掉下去哪怕站起來只能到膝蓋的深度也在那裡大呼救命,再加上水裡面也並非是如游泳池那般的硬質池底,軟爛的淤泥使得這些旱鴨子連爬都爬不起來,只能在那裡玩命的掙扎,卻於事無補。
一時間,落水的清軍發了瘋一般的掙扎,岸邊上的則不斷的被擠下去,而那些距離河岸最遠,距離明軍最近的卻只能在恐懼中依著身後的清軍不斷的向後退卻。
突然,一匹戰馬被大群的清軍擠倒在地,馬身子倒在地上的瞬間也把周圍的幾個清軍壓在下面,而人群也一如多米諾骨牌一般嘩啦啦的倒下了一片,又將十幾個清軍擠下了河。
此間的清軍不低於四千,但是明軍實際上也只有不到兩千兵,只有清軍的半數不到。但是這四千多人卻早已喪膽,如那一盤散沙一般再也組織不起來。即便是有人想要重新組織他們,這密密麻麻的人群也沒有任何騰挪整隊的空間,就這麼一直被人數處於劣勢的明軍壓在了這一小片的區域而無法自救。
至於那座小橋,則早已經垮塌了,據說是第一批衝上去的清軍人數實在太多,這座平日裡過個驢車都要嘎吱作響的老舊木橋就這麼結束了它的使命……
把這些清軍都擠下河,以水為兵,這不失為一個輕鬆解決問題的妙計,但是這些漢軍八旗精銳遠道而來,把金華府城的城牆又轟塌了一次,還導致了守軍的大量損傷,這麼淹死實在有些便宜他們了。
與一個傳令兵低語了一番,只見那個傳令兵便走到明軍陣前,向那些清軍大聲喊道:「對面的漢軍八旗聽著,侯爺看在爾等也是漢人的份上,給你們一條活路。」
「從此刻開始,半個時辰之內,棄械投降者免死。如有獻戰馬一匹者,戰後其人可得釋放歸家;如有獻分得撥什庫一人者,戰後可釋放歸家二人;如有獻牛錄額真一人者,陣後可釋放歸家五人……如有獻固山額真一人者,戰後可釋放歸家二十人。半個時辰之後,未降者格殺勿論!」
「早降!」
「早降!」
「早降!」
「……」
明軍的齊聲吶喊中,這些漢軍八旗的潰兵們在這威逼利誘之中再無抵抗的意志。棄械投降就可以免死,如果按照明軍的規定立了功勞的話,還可以得到釋放,雖然這些他們未必真的敢信,但卻是眼前唯一的出路了。尤其是釋放歸家的許諾,更是使得這些潰卒在眼下這既無退路,又有追兵的絕境下萌生了一絲生的希望。
只是這希望卻並非是易與的,光是棄械投降倒是可以免死,但像他們這樣的漢軍旗人,只怕誰也不會敢把他們,會把他們編入軍中,而於明軍無用的話,即便是現在不死,早晚也是死路一條,只有儘早設法逃出明軍的魔掌才是真正的生路。
就這樣,混亂從一匹戰馬歸屬權的爭奪開始,迅速便在清軍潰兵中蔓延開來。生的希望只有這半個時辰,誰都想更好的活下去,戰馬、軍官,這些立刻成了士卒們爭搶的物件。
相對於被潰兵裹挾的騎兵,清軍的軍官們都是騎著戰馬的,而他們或多或少的戈什哈也都是由馬的,只要算一算卻也知道還是去抓軍官比較合算,甚至就連那些戈什哈也不免動了些心思。但是那些軍官無不是手握兵刃的,想要押著他們去投降總要廝殺上一番,同時還要顧及到周圍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