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月間,西南明軍由僅存的雲貴兩省一舉將佔領區向北、東北、東這三個方向擴張了一大圈,收復了廣西全境,以及湖廣南部和四川的大部,為大西軍積蓄已久的這場大反擊開了一個好頭。
不似已經開始偏離軌道的東南戰場,西南戰場的大體走向和歷史上還沒什麼區別,但是一些小的細節之處,卻已經開始出現了一些微小的變化。
貴陽城內的秦王府,這座新建的王府可是在奢華上於雲貴兩省僅次於昆明秦王府的建築,即便是累世居於雲南的黔國公府也無法相提並論,更何況是由安隆千戶所衙門改建的永曆天子行宮了。
秦王府的大殿中,待使者退下,孫可望便與他的幾個親信商討起了一件大事。
自孫可望將永曆天子軟禁於安龍府,他便在貴陽以秦王「國主」的身份建仿照明朝建制,建立行營六部等中央機構,以範鑛、馬兆羲、任撰、萬年策為吏、戶、禮、兵部尚書。這些人都是他的親信,而他們正在商議的大事便是由福建威遠侯朱成功派來的使者所帶來的訊息——魯監國自去監國號。
魯監國稱監國於弘光二年,遠比他們名義上遵奉的皇明正統永曆被擁立得要早,不過與弘光、隆武、永曆這三位皇帝不同,監國魯王政權的影響力主要還是在浙江和福建兩省,如南直隸和山東的一些義軍也有奉魯監國為主的,但是對於整片地區的影響力卻大為不足。
隨著唐藩的隆武、紹武政權先後覆滅,魯監國集團總體上與永曆朝互不干涉,不似與唐藩那樣相爭。可是現如今,魯藩卻自去監國號,改奉桂藩的永曆為皇明正統,這裡面的事情自然需要孫可望和他的親信們權衡清楚其中的利弊。
「國主,微臣以為此事暫時無關大局,以皇帝的名義準了魯王即可。反倒是那個此前奉魯王為主的陳文,還是需要照例給個封號。」
永曆被軟禁安龍府後,軍國大事皆由孫可望自決,再行通知了事,至於小事,則連告知都懶得去做。此間魯藩改奉永曆為主,事關正統,乃是真正的大事。況且,魯王名義上還有兩支大軍——其一是定西侯張名振麾下的那萬餘大軍,而另一支則雄踞浙西的陳文。但是鄭成功的使者絲毫不提張名振之事,只說隨魯王逃亡福建的大軍正在隨鄭成功圍攻漳州,雙方心照不宣之下,那麼需要安撫的自然就只剩下了一個陳文。
事實上,現在孫可望並不甚看得起陳文,甚至就連鄭成功也入不了他的法眼,只不過是一些在東南風雨飄搖的小勢力,根本無法和他的大西軍相提並論,但是心懷野望,有些事情總要提前考慮。
認可了兵部尚書萬年策的建議,孫可望便將目光投諸到禮部尚書任撰和吏部尚書範鑛身上,無非是選擇一個說得過去的封號,以及負責傳詔的使者。
有鄭成功的例子,封號自然難不倒任撰,至於傳詔的使者,範鑛的提議孫可望也比較滿意。只是未來得及將此事暫且了了,孫可望突然想起了讓他有些不太爽利的耳聞。
「讓那個叫張什麼彥的大頭巾充當副使,省得那廝閒著沒事在安隆千戶所鼓吹那些泰西的軍陣和僱傭兵。」
孫可望所說之人叫做張恭彥,是雲南東部的廣南府的一個生員,當初曾隨瞿式耜守過桂林,那支從澳門招募的葡萄牙僱傭兵曾經給他留下過很深刻的印象,甚至深刻到了讓他這麼個原本對西學敬而遠之的儒生改為為其張目,似乎是認定了大明若是改練那個什麼牙方陣的話,光復兩京就可以到了輕而易舉的程度。
安龍府自內到外全是孫可望的眼線,這個書生雖然還沒犯了他針對永曆朝廷的忌諱,但是鼓吹那些他根本不懂的東西,孫可望也不甚快意。眼下形勢一片大好,犯不著為了這點小事殺人,乾脆遠遠逐之,最好是水土不服死在他鄉才合了他眼不見為淨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