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從上午進了濟爾哈朗的行轅,一直等到太陽下山。午飯時濟爾哈朗的親兵倒是讓下人給他們送來了一份,臉皮最厚也最是憂心的劉良佐大額的會票遞過去,結果只換來了句濟爾哈朗還在和劉成聊天就什麼也沒有了。再給銀錢,人家也不要了,就彷彿是這句話不給銀錢都可以告訴,但別的就算是給了有不會說似的。
太陽落山,親兵又來了,告訴他們今天晚上先住在行轅,濟爾哈朗和劉成還沒聊痛快,但什麼時候聊完也不一定,所以讓他們住在行轅裡隨時等候召見。
各懷心思的四個人住進了行轅,身邊只有有限的幾個親兵,但是一整夜過去了,濟爾哈朗卻始終沒有召見他們,反倒是劉成早在他們入住時就已經離開了行轅,返回到馬國柱此前給他安排的居所。
第二天一早,劉成前往行轅。不過這一次,在門房裡等著的卻變成了他,因為濟爾哈朗還在接見那四個昨天遭逢冷遇的清軍大帥。
「張提督是此番擊退海寇的功臣,皇上已經下了旨意,要張提督的畫像送到御前以供御覽。」
「這,這可怎生是好,奴才形容粗鄙,實在入不得皇上的法眼啊。」聽到這個訊息,張天祿興奮的已經不能自已,就像是個未經世事的雛兒一樣,兩隻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張天祿的這一番表現看在濟爾哈朗的眼中,後者很是滿意,對皇權的尊崇,說明此人心中滿清依舊是他效忠的物件。況且此前也曾擊退了鄭成功,在此之前更是在江南大肆屠戮過抗清義軍,依著陳文的性格,落到江浙明軍手裡也是死路一條,看來應該是個可以信得過的綠營武將。
「本王記得,你還有個弟弟如今在陝西做總兵官?」
「正是。」
「嗯。」濟爾哈朗點了點頭,繼而拋下了一顆深水炸彈:「兄弟二人皆是忠臣良將,不錯,不錯,本王願意為你上疏皇上,許一宗室與汝子為妻。」
這顆深水炸彈卻是一下子就將張天祿給砸蒙圈了,他和他的弟弟陝西漢羌總兵張天福都是豫親王多鐸南下時抬進漢軍鑲黃旗的漢軍旗人,是八旗的自己人,滿清皇帝的奴才,與那些見了皇帝還要口稱「臣」的漢人已經有了內外之別。
但是漢軍旗說到底還是滿洲、蒙古以下的第三等八旗,雖然漢軍旗人不少,在清初的政治力量也不小,但是地位上比之另外兩者卻是相差良多。如今濟爾哈朗卻提出了要許一個宗室給他的兒子為妻,能夠與宗室結親,哪怕只是個紅帶子家的庶女也能夠極大的提升他們這一家在八旗中地位。
換做是原本的歷史,這樣的好事可是根本不會落到他這等人身上的。但是此時此刻,滿清的形勢已經大不如前,這顆糖果雖然很甜,可若是連滿清都完了,這些反倒是極大的罪狀。
濟爾哈朗如此,說是酬功,或者說是拉攏他這個良將,還不如說是將他們兄弟進一步捆上滿清的戰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張天祿張大了嘴巴,滿臉的不可置信,但是濟爾哈朗卻還是看出了這個武將並沒有徹底被這個天大的好訊息砸蒙過去,反倒是在縝密的推算著其中的利弊。
眉頭一皺,濟爾哈朗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張天祿知道濟爾哈朗已經不耐煩了,連忙拜倒在地,將這樁婚事應允下來,滿臉的感激涕零。
這個選擇題,對他來說沒有一、二,有的只是「一」和「一」。他和他弟弟張天福都是漢軍旗人,而且還是漢軍鑲黃旗的旗人,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如今最有可能對滿清對江南統治造成威脅的只有陳文,而陳文則是眼裡從不揉沙子的角色,像他們這樣的身份,只有死路一條,既然如此,還不如拼死一搏,總還有個機會。
聊了一會兒,濟爾哈朗便讓張天祿離開,臨了還向他提及,世職的事情朝廷已經議下來了,宣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