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一個傳教士寫下了上述文字,而《續明紀事本末》中也記載了清軍將僥倖逃出城的百姓驅趕下海淹死的事情。
廣州大屠殺之慘狀,絲毫不下於揚州。清修的《番禺縣誌》在記述「庚寅之劫」的慘狀時就提到過番禺典吏丁有儀夫婦被殺之後:「越日,所棄兒匍匐屍旁,猶吮其(母親之)乳,過者無不淚下。」瀕死嬰兒出於本能,尋找死去母親,吮吸屍體的乳頭,其慘狀實不忍睹。
「六年了。」
陳文嘆了口氣,六年前的庚寅之劫的同時,正是清軍大舉進攻四明山,他才慘敗之中取得了一場難以想像的大捷。那時候,他實力微弱,能夠救下的也不過是那萬餘四明山百姓,或許有更多人因此而能夠逃出生天,就像是陳國寶他們那般,但他卻無法阻止更多人死於清軍的屠刀。而廣州,對他而言則更是遙不可及,甚至他當時哪怕真的在廣州只怕也很難阻止得了這場悲劇。
「我做不到讓死者復生,但至少,我還能為這些逝去者報仇雪恨。」
遙望了片刻,陳文便帶隊返回大營。此番他帶了一個騎兵營出來,為的就是檢視清楚尚可喜所部在廣州外圍的佈防。一個騎兵營上千鐵騎,陳文也沒有打出越王的旗號,尚可喜所部的別寨兵力不足,不敢輕易招惹,而廣州那邊不明就以之下就更不敢輕易出動,反倒是讓陳文繞過了最外圍的寨子,透過望遠鏡模模糊糊的窺伺到了廣州的東城門。
「根據軍情司廣州站的情報顯示,廣州城周長三千七百九十六丈、高二丈八尺,城北收越秀山,地勢較高,易守難攻;城南毗鄰珠江,可依江水為濠;城西、城東,具有護城河。無論甕城、城門樓,守禦工事一應區全,當年杜永和能夠再此堅守十月,實非偶然。」
現在的廣州城是明時修建的,不僅將宋時的廣州三城合而為一,更是加築了南城,延伸了北城,城區範圍比原本的三城擴大一半還要多。這座中國南疆最為重要的重鎮在明時不僅被稱之為天子之南庫,更是堅固非常。
南明時期,廣州兩度失陷,第一次是紹武、永曆爭位,紹武將軍隊都派去與永曆朝的軍隊作戰,放著廣州一座空城被李成棟偷襲而下,實非城之過,皆系人為;而第二次便是尚可喜攻廣州,圍城十月,最後靠著火炮轟塌了西北面的城牆才得以破城。
「廣州城堅,尚可喜還特意在城外數裡範圍內分兵別寨,或依山勢、或憑水流、更有直接搭建於城外村鎮。其用意顯而易見,無非就是藉此拖延我軍進軍速度。」
此前參謀司就已經分析過了,陳文一共四個師進軍廣州,不提戰鬥力,光是兵力就已經佔據上風,再說兵種,江浙明軍的騎兵在擊敗濟爾哈朗前的歷次作戰都處於劣勢,即便是現在也沒辦法和坐擁北方、遼東,受漠南、漠北蒙古效忠的滿清相比,但是比起南方這些軍閥,卻還是有優勢的,耿繼茂如此,尚可喜也不例外。
「尚可喜所部騎兵總量無法與我軍相比,待我軍收復東莞、增城二縣,後路安全,他能夠使用的手段就更加乏善可陳。說到底,還是要看城池的攻守。我軍有專門為攻城製造的大型臼炮,本是有利,但此戰也有兩點不利於我軍,一是時間,二則是氣溫。」
時間,顯而易見,在座的眾將都已經得到了尚可喜向永曆朝廷和孫可望求援的軍情。江浙明軍說到底還是明軍,奉永曆為主,天子詔令到來,是攻還是不攻確實會引起一些軍心上的混亂。
至於氣溫,在座眾人更是明瞭,廣州原本就比起浙江更要酷熱,況且如今已是四月下旬,將士們都已經換上了單薄的夏季軍服。這種天氣,披甲是別想了,只說在酷暑季節裡頓兵城下幾個月就夠讓人撓頭的了。
「咱們沒那麼多時間跟姓尚的耗,明日而始,三天之內攻陷廣州!」
「末將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