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孫可望點了點頭,任撰便開口言及奪取南京的政治意義,他們都是孫可望的親信,對於孫可望謀朝篡位的心理很是瞭解,但也正是因為他們是孫可望的親信,所以對孫可望能夠統一天下的渴望自然也更大,最簡單的道理,一個割據數省的叛王的幕僚還是一個君臨天下的開國之主的重臣,孰輕孰重,自可知也。
比起貴陽的秦王府,甚至比起長江以南的任何一座城市,南京在政治意義上都要遠過之。不僅僅是什麼六朝古都那麼簡單,南京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龍興之地,自古以南討北也只有朱元璋是真正完全成功了的。只要拿下南京,孫可望就等於是拿下了大半個天下,這使得他們無不竭盡全力的勸說孫可望同意那個「楸枰三局」的計劃。
四個人輪番勸說過了,孫可望其實也已經頗為認同,差的只是最後的一根稻草便可以下定決心。
眼見於此,只見馬兆羲拱手言道:「南直隸之義軍不會太多,戰鬥力想來也未必能和綠營相比。微臣以為,如今所慮者無非是福建漳國公朱成功與浙江安遠侯陳文二人。大王光復南京,有天子詔令在手,如貴州、四川般會盟即可收其軍以自用,若二人不聽號令,大軍南下,朱、陳亦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
「馬尚書所言甚是,微臣亦是覺得,只要大王能夠光復南京,天子詔令一下,朱、陳二人唯有俯首稱臣這一條活路而已。不過在此之前,還需高官厚祿,善加賞賜,以安其心,畢竟韃子尚在,能不動刀兵,還是不動刀兵的好。」
「微臣等附議。」
內鬥,孫可望從來沒有怕過,他本就是在一次次的內鬥中才獲得了如今的權勢和地位的。馬兆羲和任撰的話說進了孫可望的心裡,尤其是任撰,除了北方的清軍以外,事實上他們沒有挑明的還有李定國。相比之下,這個與孫可望同為大西軍四大王子之一的名將遠比陳文和鄭成功對孫可望的威脅來得更大。
事有輕重緩急,不能讓陳文和鄭成功抱成團,更不能讓李定國和這兩個傢伙聯手,如今的這個「楸枰三局」正好可以讓他們無法與李定國合力用兵,對孫可望而言可謂是百利而無一害。
拉攏陳文和鄭成功,讓他們依循著「楸枰三局」行事自然可以孤立李定國,但是最好的辦法還是釜底抽薪,一勞永逸的解除掉這個威脅,使大西軍緊密團結在他的旗下,自然也就不需要再擔憂什麼陳文、鄭成功之類的傢伙了。這是孫可望已經考慮好幾個月的事情了,差的其實只是一個時機。
「此事就這麼定了,明日召姚志卓前來。」
……
第二天,孫可望招來了姚志卓,約定了明年大舉進攻湖廣以打通長江的軍事計劃,便算是定下了此事。
不過來的時候,姚志卓等人也是準備順便覲見永曆天子的,這件事情孫可望沒有理由阻攔,尤其是眼下還要指望著東南明軍和東南的抗清人士能夠幫助他在南直隸站穩腳跟的情況下,更是不可能阻止姚志卓的覲見。
所幸安龍那裡從外到裡全是他的人馬和眼線,範應旭為安隆府知府,張應科為總理提塘官,這兩個人都是他的親信,另外如文安侯馬吉翔、司禮監掌印太監龐天壽亦為之耳目。姚志卓求見永曆天子,天子設宴,但是在那片裡裡外外的監視下也未敢說些什麼,其實就算說了也沒有,遠水解不了近渴,難道東南的那些東林黨嘴炮們還能遠隔數千里把孫可望噴死嗎?
出了安龍,姚志卓一行便帶著永曆的敕書、孫可望的劄付和檄文、大學士雷躍龍的五封回信和孫可望任命賀王盛為兵部侍郎的敕諭一道啟程回返江南。
不過姚志卓等人離開了,永曆天子以及朝臣們的表現也讓範應旭等人放鬆了些警惕。內閣首輔大臣吳貞毓的家中,吳貞毓正在給翰林院孔目周官交代最後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