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負責追擊八旗軍餘部的南塘營先是於瑞安營匯合,攻陷當年被大蘭山明軍兩度收復的上虞,緊接著在轉而南向後,留下的瑞安營又與大舉北上的東陽、淳安二營一同攻破紹興府城,陳兵錢塘江畔。
明軍的攻勢如火如荼,看上去幾乎可以直搗杭嘉湖這片膏腴之地,正式與滿清爭奪江南的歸屬權。但是讓人感到不解的是,在擊破八旗軍後,陳文先是下令給樓繼業,由飛熊營轉向返回金華,緊接著更是讓剛剛收復了上虞縣城的南塘營也同樣返回金華府補充兵員,並沒有在這大好時機之下趁勢突破錢塘江天險。
五月十五,浙江明軍兵臨寧波府城城下。雖然只有兩個營的兵馬,但是駐紮在臺州的溫嶺營已經分出了一部收復了奉化,浙江沿海巡航水師也拔錨北上,以至於在短短數日之間,整個寧波就只剩下了這座府城和隔海相望的舟山尚在清軍手中。
勸降的使者已經派出,陳文不相信寧波文武在八旗軍都遭逢了慘敗的情況下還能繼續堅持為滿清守節,即便是他們想,只怕寧波府城裡的那些潛伏中的反清人士和牆頭草們也不會讓他們如願,尤其是陳文的將旗已經飄揚在他們的視線之中的如今。
不出意外的話,這座當年五君子翻牆之役時,寧紹抗清人士處心積慮想要收復卻未能如願的府城,這兩日就會自行開啟城門,放明軍入城。
連續不斷的行軍,幾乎是每到一地,喪膽的綠營兵都會棄械歸降以求免死,忙忙碌碌的以至於陳文連與黃宗羲、王江等人聊上一聊的機會都沒有。此間抵近到寧波城下,收復寧紹的軍事行動也即將完結,趁著尚未入城,陳文倒是正好和他們談談,以便於更加平穩的將這片士人階級力量要遠強於浙東另外六府的新佔領區徹底收入囊中。
「整理稅賦,這是必然的,即便現在不做,日後大明中興了,也一定會做。與其等到那時,還不如現在就整理出來。王師多了些錢糧供給,也好更早的將韃子殺光。」
「國公說的是,國朝養士近三百載,我等自然要為朝廷分憂才是。只是這……」
「黃副憲憂心的可是優免?出征前《浙江邸報》上我已經明確宣告瞭,顯皇帝的優免新則不變,無須多慮。」
「國公承認士紳的優免待遇,實乃國家之福,社稷之幸。只是歷年總有些拖欠,很多士紳在私下都有資助過各路王師,家中也不富裕……」
記得第一次與黃宗羲會面,那一張的冷若冰霜,差點兒將陳文凍個好歹,甚至這幾年下來,也是直到陳文邀請黃宗羲做媒前後才稍有緩和,卻很快就跌入谷底。
此時此刻,這位明末清初的大儒一副委曲求全的可憐模樣,完全是顛倒了過來。看在陳文的眼中,竟彷彿是幾十年後的那個稱康熙為聖天子的黃宗羲在明軍擊破滿洲八旗的瞬間就靈魂附體在了現在的黃宗羲身上那般。
為何會出現如此離奇的現象,這是數理化之類的學科所解釋不了的,但陳文卻很是清楚其形成的原因。
這些年,滿洲八旗的赫赫威名壓在漢人頭上,已經太長時間了,以至於往往尚未交鋒,只要聽聞是真韃子來了,大軍就會分崩離析、守軍就會自行投降的都大有人在,更何況是這些吹牛在行、實務一概不懂的「東林餘孽」了。
然而,當這個如惡魔般令人畏懼的形象一旦開始崩塌,尤其是還發生在他們眼前,震撼和解脫的同時,擊垮滿洲八旗的浙江明軍在他們心中也開始逐漸的取而代之。在威名隨之升起的同時,敬畏在他們的心中也會呈現幾何倍增長。表現在東南士紳的代表人物黃宗羲的身上,就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拖欠之事,我已經責成孫巡撫處置,處置的原則也已經刊登在《浙江邸報》上。韃子封鎖、遷界,使得訊息的流通有些遲緩,也是在所難免的。」說著,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