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番陳文擅自處斷了洪承疇,孫可望及其一眾親信立刻就將其引為敵手,這是林子裡的野獸看見了同類時的必然反應,但是這個同類現在還只是潛在的威脅,不像當年的永曆朝廷,更不像同為大西軍出身的李定國,所以還不至矛盾激化。
「父親大人,孩兒到以為,秀國公把洪承疇殺了,對朝廷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哦?」
見雷躍龍相詢的目光而來,雷公子不由得抖擻了精神,向他的父親回答道:「秀國公誅殺洪承疇,洪承疇就是個死人。如果秀國公派人將其送到貴陽,路上是否能夠成行是一回事,到了貴陽,秦王殿下八成也會自行處斷,就像陳邦傅一樣。」
「殺了,到也簡單;萬一那洪承疇說服了秦王殿下,以他的威望和資歷,恕孩兒不敬,父親大人只怕很難與其相爭。」
「我兒能想到這一點,不枉為父這些年的教授。」
這個可能,雷躍龍早就已經想到了,此間聽到他兒子同樣想到了此間,頓時便有老懷開慰之感。
「不只是這樣,洪承疇的威望、能力,遠勝為父,即便是如今的川鄂督師文大學士也遠遠無法與其相比。」
川鄂督師,負責統領夔東眾將的大學士文安之乃是天啟朝的庶吉士出身,前宋丞相文天祥的族人。進入永曆朝廷,當時的內閣首輔嚴起恆立刻就自行退居次輔,以文安之為首,可見其人威望、才具。但是就算是這樣,文安之也沒辦法和洪承疇相比,能夠與其抗衡的名臣如今都已經死光了,如果洪承疇肯降的話,無論是秦王府的行營,還是永曆朝廷,一個內閣首輔大臣絕對是板上釘釘的。
陳文擅自殺了洪承疇,不光是為他自己解除了這個隱患,就連雷躍龍他們也能夠得以受益。剛才在秦王府雷躍龍沒有像範鑛他們挑頭出損招就已經是投桃報李了,只有方於宣那等政治頭腦還要稍遜一籌的才會把話題挑出來。
「孩兒覺得,即便是洪承疇不降,秦王殿下,或是皇上大概也不會像秀國公那樣將其直接殺了。大抵還會打算著跟虜廷換點什麼回來,也說不定。」
「這種可能,很大,畢竟這洪承疇確實非同常人,亦不可以常人度之。秀國公為天下除此巨害,真乃當世英雄也!」
洪承疇一旦進入西南地界,對於如今的永曆朝廷和秦王府的變數都實在太過於巨大,其中可能根本不是一時半兒就能夠想明白的,而每一種可能所帶來的連鎖反應更是會引發更為巨大的震動。
可是現在,這塊燙手的山芋被陳文解決了,一切歸於常態,那些徹底顛覆一切的可能隨之消失,對於很多人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叫他們怎不為陳文大聲讚頌。
到了第二天,雷躍龍一如往常那般前往秦王府供職,關於江西的事情,昨天已經定下了基調,今天孫可望也沒有反悔的意思,便執行了下去。前往安龍和前往南昌的使者先行出發,陳文的使者則要晚上幾個時辰才會啟程。
這些事情處理完了,雷躍龍便回到了公事房,公務還有不少,無非是雲貴的政事。豈料他屁股還沒有坐熱乎,一個秦王府的親兵卻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
「國主召見。」
「何事?」
「撫南王出兵了!」
第一百零七章 天崩(七)
劉文秀出兵湖廣,這原本是孫可望求之不得的事情。可到了現在,隨著江西那邊的天翻地覆,劉文秀選在這個時候出兵,其中的意味很可能就不那麼簡單了。
事實上,歷史上劉文秀是到了第二年才出兵殺入湖廣的。正如他們預料的那般,這裡面的事情確實不是那麼簡單。
「貴使即來,何不在軍中多呆幾日,看看我西南王師的軍容?」
「回大王的話,卑職還有公務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