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艄公的手指,於世忠也注意到了那群苦力,不過以一個世襲武人的眼光,他覺得那些苦力從舉止上似乎應該是行伍出身。只是讓他很奇怪的是,坊間不是說那位陳大帥不留俘虜嗎,這怎麼還出了一幫穿著綠營服飾的苦力呢?
帶著滿心的疑惑,於世忠父子隨船繼續南下,直到安華鎮才轉乘大陳江上的渡船繼續南下。
漸漸遠去的夯土城牆外,金華鎮標營的安慶籍士兵譚景仁和本地士兵王啟年一人一頭挑著擔子向夯土城牆內部走去,而擔子下面吊著的則是一塊從左近山上新建的採石場裡弄來的石頭。
大半年前,二人在臺州跟隨金華總兵馬進寶成功擊潰了俞國望率領的台州明軍,結果慶功宴剛剛吃過,卻傳來了金華府被另一支明軍奪了去的訊息。緊趕慢趕的回到金華,所幸明軍只是佔了東陽和義烏二縣,他們的家業都還得以儲存。
可誰又能想到,沒過多長時間,不僅僅是他們,連帶著督標營和衢州、處州、嚴州三個府綠營的部分兵馬一起被始終處於劣勢中的明軍擊潰,就連他們也成了俘虜。
俘虜營的日子不好過,每人每天也就一碗稀得可以當鏡子的粥加上一個不大的餅子,最多隻能拿水填飽肚子,可是一泡尿下去就又餓了。所幸明軍管束甚嚴,否則就連這點吃食只怕也會被人搶走。
可是沒過多久,俘虜營便從閒談的明軍口中聽說了撫標營由於在義烏屠戮百姓,被明軍前後夾擊堵在了山口裡全部殺死的事情。
訊息傳來,恐慌傳遍了俘虜營,每個清軍俘虜都想要逃跑,因為這些年他們跟在馬進寶屁股後面犯下的累累血債一點兒也不比撫標營哨,可是俘虜營周圍便是明軍整整一個戰兵營在進行監視,但凡是脫離了規定活動區域的明軍根本不問理由,直接殺死,哪怕只是想要去拉屎也不行。
醞釀中的逃亡沒有開始便在明軍的高壓下宣告完結,過了幾天,新的命令下達,所有俘虜清算過往罪孽,以服勞役進行贖罪。
服勞役,證明明軍覺得你還有用,性命暫且算是記下了,但是勞役服多久,累不累,待遇如何,會不會被活活累死,這些問題很快又籠罩到了他們的心頭。
在明軍的押解下抵達安華鎮,這裡距離清軍控制區很近,但是在明軍的高壓政策以及強悍戰鬥力面前,俘虜們還是選擇了沉默,而這其中也少不了清算時定下的每人服勞役工時數量,只要能夠服夠了勞役,便可以得到釋放。
成了俘虜還能得到釋放,任誰也不會相信的,但是隨著他們返回金華前就被明軍俘虜的那些金華鎮清軍的現身說法,尤其是其中透過為明軍做事領取到紅色紙條從而晉升為各級監工的清軍俘虜更是用著皮鞭來強調明軍大帥的「守信」。如此強有力的說服之下,至少表面上清軍俘虜們都表示對於「勞動改造」的擁護。
其實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王啟年是信了。因為他在進軍台州算起,加入金華鎮標營不過半年的光景,又是本地人士,已經被那位同鄉軍法官認定為被清軍逼迫從軍的「普通百姓」,附逆情節較輕,服完既定的勞役,不出意外的話,今年年底便可以回家與家人團聚,只是不知家人是否安好。
有了個盼頭,王啟年便開始在明軍和監工們的監督下盡心盡力的做事情,唯恐觸怒明軍會拖延了他回家的日期。只是每日幹著這高強度的體力勞動,還會被那些半年前還算是同袍的監工們剋扣吃食,這「勞動改造」著實不好過。
唯一隻得慶幸的是,兩個月前夯土的外牆就已弄好,明軍和監工們也沒有太要求質量,而經過了這兩個月的勞作,土牆內的那個奇形怪狀的堅固堡寨在他們和農閒時調來服徭役的農夫的勞作下也完成了大半,估計再有個大半月應該就可以徹底完工。
而在此之前,負責的明軍軍官答應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