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妃急得跳腳,一躍上前死死攥了薩伊堪的衣領,「姑娘,您話不能瞎說!您為什麼要害我!」
「放肆!」太后「砰」一聲摔了茶盞,疾聲厲色地叱道:「哀家還沒死呢,你就敢在哀家跟前撒野了!」
太后揚手一招,有戈什哈從帳外沖了進來,把恆妃從薩伊堪身上拉開,一左一右拽著胳膊,把恆妃按在地上跪著了。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太后橫眉一掃底下眾人,「昨兒你們說話還有誰聽見了?誰能證明?」
沒別的人在場,只有兩邊隨身伺候的丫頭作證,各自向著自個兒的主子,各執一詞。
這種情形下,太后的處置可想而知了。皇后還戴著朝冠身著朝服在地上跪著不起,金翟尾垂的三百二十顆珍珠沉甸甸的墜著,那重沉沉的不是裝飾,是皇后的身份,是皇后的臉面。
前些日子皇貴妃剛冊金寶的時候,宮裡不是沒有起過廢后的風言風語,只是人人都惜命,私底下議論議論也就罷了,堂而皇之說要廢后,這不是試圖動搖國之根本是什麼?
不光自己完了,少說還要牽連孃家阿瑪哥子,事已至此恆妃什麼臉面也顧不得了,扯開嗓子撕心裂肺地喊,指著薩伊堪鼻尖兒破口大罵,「菸袋桿子,你黑了心腸你!你死後不得善完……」
祁果新悶頭跪地上瞧她們唱完這一出大戲,好像捋清了一絲清明。
太后特特兒讓薩伊堪來向她通風報信,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不會無端端處置一個無關緊要的后妃,一定是恆妃犯了什麼事兒讓太后抓住了。後宮裡就這麼十來個人,興風作浪也作不起來,近來能讓太后大動干戈的,也就是歆貴人那一宗了。
到這個地步了,恆妃慌不擇路,眼梢裡看見一旁默不作聲的皇后,眼淚鼻涕滿臉就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聲兒裡那個叫悽慘,「皇后主子,奴才絕沒有害您的心,求求您開恩,替奴才說句話啊!」
祁果新假意托住恆妃,貼在她耳邊輕聲試探了一句:「歆貴人昨兒大宴上的話,是你教她說的嗎?」
恆妃臉色霎時變得煞白,囁囁抖著嘴唇看祁果新一眼,再也說不出話了。
果然如此。
歆貴人還關牢裡呢,披頭散髮瘋瘋癲癲的,只要沒越性兒死了,下半輩子都得這麼稀里糊塗地渾過了。
歆貴人的阿瑪也遭了災,罰了三年的俸祿,一氣兒降了兩級,年內想起來是再難了。
恆妃作為罪魁禍首,惡人自該有報。祁果新放開了恆妃的胳膊,對左右的戈什哈頷首示意,「叉下去吧。」
宮裡冷清,最愛冒尖兒的只數這位恆妃娘娘了,眨麼眼的就這麼完了,罪名到底有沒有還兩說呢,頓時人人垂頭斂神噤若寒蟬,生怕一不留神波及到自己。
太后那兒戲還得繼續唱完,她不要人攙,親自上前扶起祁果新,「皇后,委屈你了,你心裡莫要有芥蒂才好。」
祁果新恭順地起身,半垂著眼簾說不敢,「是皇太后娘娘全了奴才體面,奴才感恩都來不及,絕沒有旁的歪心思。」
太后將祁果新的反應看在眼裡,知道皇后都明白了。
這個皇后比她原先預想的要周全不少,太后滿意地撫了撫祁果新的手,「是這樣就最好了,咱們雖說是皇家,說穿了其實也跟外頭普通的人家一樣,再沒什麼比家人齊心更要緊的了。」
太后跟她到底齊不齊心,祁果新倒是不確定,橫豎只要不動搖她的後位就成。祁果新收起方才苦大仇深的一張苦臉,仔仔細細地把太后扶回椅子裡,面上綻開了乖順靦腆的笑,「皇太后說的是。」
大清早的鬧了這麼一回,誰也沒閒心思像往常一樣吃茶點聽小曲兒了,太后也乏了,隨意應付了兩句,就把各位嬪妃遣回去了。
不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