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果新一噎,眼梢只抽搐了一下旋即恢復如初,大言不慚,「是奴才親眼盯著膳房做出來的。」
別說皇帝昨兒不是為了豆糕發火,即便是,她這賠罪也顯得太沒誠意了些,皇帝慢慢放下了筷子,隨意指了指,「放下罷。」
祁果新輕手輕腳把小碟兒放在圓案上,垂手立在一旁,於情於理,皇帝都得留她下來吃飯罷?
等啊等,沒了下文,祁果新茫然地看向皇帝,正對上皇帝茫然看向她的視線。
「皇后還有事?」皇帝看上去是真的不解。
「奴才……」祁果新這才發覺早先的計劃有漏洞,她低估了皇帝喜愛獨霸食物的程度,現在該怎麼著呢?祁果新覷了一眼皇帝身後立成一排的侍膳太監,靈機一動,「奴才伺候萬歲爺進膳罷?」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一碟一碟的飯食上,皇帝順著視線看過去,終於領悟了,合著皇后獨獨挑這個時候來,就是為了分一口他的御膳。
為這種事兒申斥她是決不能夠的,要是鬧大了說出去,說他的皇后是個餓了八百年的饞蟲,丟的是整個皇室的顏面。
皇帝只覺得心頭一堵,閉眼擺了擺手,「成啦,皇后也坐下一道用罷。」
御極近三年了,還從沒遇上過這麼窩囊的時刻。
對於皇帝眉宇間透露出來的嫌棄,祁果新渾然不覺,她此刻正悶山愁海的聾拉著腦袋,顯然是遇上了一個新的難題。
勉勉強強算是順當留下來用膳了,可等會兒進膳牌的時候,她得怎麼樣攪黃了,才不會被「善妒」這座大山壓死?
祁果新陷入了新苦思。
第5章
祁果新心懷鬼胎的吃著喝著,又多多少少擔心愛吃獨食的皇帝記恨她,別說是御膳,就算是瑤池蟠桃宴也嘗不出味道來,滾刀尖兒般的等啊等啊,皇帝擱筷叫撤了膳,一個小太監頭頂著大銀盤跪著進來了。
心心念唸的膳牌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了!心上頓時像有隻小狸奴兒在抓撓,祁果新半抬起袖,遮遮掩掩的往那頭瞧一眼,偌大一個大銀盤裡,整整齊齊碼了一紅兩綠統共三塊小木片。
祁果新有點懵,過去總聽人說綠頭牌綠頭牌的,還有一個紅的是怎麼個意思?
再一想,豁然開朗,那紅的八成就是訥甘了,雖然暫時進著膳牌,皇貴妃的待遇總歸得和旁的嬪妃不一樣,要不如何能叫皇上在膳牌海洋裡一撈就著?
既這麼的,目的明確,首要的就是要把那塊紅的攪了。
祁果新「噌」一下站了起來,往前探了探上半截身子,對著皇帝笑得極其諂媚,「不勞煩萬歲爺動手,奴才替您遞過去。」
不等皇帝回答,祁果新就往銀盤伸出了魔爪,動作故意趟大了些,手一掀,木片兒像撒花,銀光一閃,大銀盤子哐啷噹摔在地上,咕嚕咕嚕滾出老遠。
頂盤子的太監慌得像只沒頭蒼蠅,嘴上「奴才該死」告罪不跌,跪著扶了帽子要去撿盤子。
一片混亂中,祁果新眼疾手快,瞅準那塊紅的,貓腰背著人塞進了袖籠裡。
屋裡的太監全呼啦啦跪了下去,一窩蜂趴著找來找去,壞菜了,有一枚紅頭簽子找不著啦!
祁果新做賊心虛,沒敢抬頭看皇帝臉上此刻到底是震驚還是憤怒,縮著脖子退到門邊,隨口扯了個幌子,「萬歲爺,奴才去值房瞧瞧茶好了沒。」話音還沒落,腳踩小碎步就溜了。
活這麼大,就沒幹過這麼大的壞事,祁果新心砰砰直跳,腦子一片空白,氣兒都喘不勻了,懷裡彷彿抱了個幾千斤的青銅大鼎,腳步匆匆往外去,跨在門上鬼鬼祟祟地低頭看一眼。
紅頭簽子上,端端正正「禮親王」三個大字赫然入眼。
彷彿五雷擊頂,冷汗瞬間順著脊骨大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