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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頁

我問,既然牠們出不了車子,那怎麼會危險?只要不靠近敞開的窗戶,不讓牠們有機會伸手搆到我,那麼沿路上我經過多少輛「廢棄」車,又有什麼關係呢?梅茲提醒,受困的殭屍還是會嗥叫,能夠呼朋引伴。這下真把我給搞迷糊了,既然連閃過幾臺車裡的殭屍都要浪費這麼多時間,那我幹嘛還要去十號州際公路?那裡不是有滿滿的殭屍嗎?

她說:「妳比沼澤高出一大截,怎麼會有更多殭屍來抓妳?」原來這段十號州際公路是高架在沼澤上面,是整個盆地最安全的區域。我坦承先前沒想到這點,她笑了笑:「別擔心,親愛的,我想到了。跟著我,我會帶妳回家。」

我真的跟著她。我避開馬路,儘量沿著荒澤野徑前進。說是「荒野」,但不可能避開所有的人煙形跡,或是久遠以前人類的遺蹟,總是會看到鞋子、衣物、垃圾、破爛的手提包和健行用具。一塊隆起的泥堆上還有成堆骨頭,不曉得是人類還是動物。有次我發現一個肋骨腔,猜想應該是隻鱷魚,而且塊頭很大,我實在不願去想要有幾隻殭屍才能吃掉那隻大鱷獸。

我看到的第一個殭屍個子很小,也許只是個孩子,我分不出來。牠的臉被咬掉了,面板、鼻子、眼睛、嘴唇,甚至頭髮和耳朵……也不是完全沒了,只是有些部分就靠著面板掛在或連在裸露的顱骨上,也許還有更多傷口,但我看不出來。牠卡在一堆健行者使用的裝備中,緊緊塞在裡面,脖子還套著一條系帶。肩上的吊帶和樹的根部糾結在一塊兒,牠繞著樹啪啪啪的濺起水花,下半身全浸在水裡。牠的腦子應該還很完整,甚至還有幾道肌纖維連到唇顎,當我靠近的時候牠開始猛咬,我不知道牠怎麼知道我在那兒,也許牠的鼻腔還有部分功能,也可能是耳朵還聽得見。

牠沒法嗥呼,因為喉嚨被扯個稀爛,不過牠濺起的水花聲可能會引起注意,於是我解脫了牠的不幸(如果這真的是不幸的話)。我儘量不要去想牠。那也是我在柳溪逃生學校學到的另一項功課:別去悼念牠們,別去想牠們曾經是怎樣的人?怎會淪落到這般地步?牠們為何變成眼前的模樣?我知道,誰都免不了會去想,不是嗎?看到殭屍的時候,誰能忍住內心不由自主的納悶?這就像每次讀到書的最後一頁……你的想像力就會自然而然的盤旋升起,讓你開始恍神、感傷、卸下防備,最後別人就納悶你到底怎麼了。我於是下去想她,或牠,轉念思索:「為什麼我只見到這一隻殭屍?」

這是攸關存亡的實際問題,不是冥想,於是我開啟無線電找梅茲,問說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是否應該要注意避開哪些區域。她提醒我,這區域之所以人煙稀少,主要是因為很多殭屍都被引到巴頓魯治和拉法葉那些有活人居住的藍區。這真是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安慰,我就夾在綿延數哩屍群密集的兩區之間,她笑了,再次……「別擔心,妳不會有事的。」

我看見前方有好像是隆起的灌木叢,但又太方正了,而且許多地方還會反光。我向梅茲回報,她警告我別靠近,繼續前進,但要對那東西保持警戒。那時我覺得好極了,從前的我又回來了。

等我靠近的時候,我看清楚原來是輛車子,被泥上蓋住的凌志休旅油電車,上頭還爬滿苔類植物,半淹在水中。我看到後車窗堆滿了求生器材:帳篷、睡袋、廚具、獵槍和一盒盒子彈,都是全新的,還封在膠膜裡。我繞過駕駛座那一側的窗戶,瞥見一柄點七英寸口徑的轉輪手槍,駕駛褐色

皺縮的手仍緊握住槍,直挺挺坐著,直視前方,顱側有光透出,顯示此人已經嚴重腐敗,死亡至少一年或者更久。他穿著野外求生卡其服,高階狩獵與探險目錄上面訂購的那種。衣服乾淨挺立,只有頭上的傷口染上一點血漬。我看不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