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烈心口慢慢發酸,跟掉進醋裡似的,經年累積的那點傷,被猝不及防撕開了口子,又浸了醋,酸的發澀。
愧疚裡夾雜著丁點被人拒絕的不痛快,再跟鑽上來的難受一混,五味陳雜,飯都吃不下去,站起身來就走了。
「烈烈,烈烈——」
梁芝追出去。
沒追著,回來的時候,就一個人。
一向沉穩的人,站在玄關處撫了撫額,透出幾分疲憊。
陳年不忍,幾秒後,垂下眼睫:「對不起。」
「跟你沒關係。」梁芝吐出一口氣,很快平靜下來:「沒事,別想了,我讓人出去找,你先上藥。」
因為周烈這一鬧,陳年久違了收到了來自梁芝的關切。
上完藥,梁芝收了藥箱,坐臥不安的等訊息。
陳年感受著手背涼絲絲的藥膏,站起身來:「別著急,我出去找找。」
第 10 章
人沒找著。
網咖,酒吧,電玩城,溜冰場……附近能玩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沒找著。
兩個多小時,陳年回家的時候,都十二點了,周身掛了一層寒氣。
他脫下外套,抖掉一身寒氣。
陳柏也回來了,跟著一起等。
見陳年回來,兩人有些許急切的迎上來:「怎麼了,找著沒?」
「沒。」
意料之中,卻還是不免失落。
緩和了幾秒,梁芝才輕拍了下陳年的背:「好了,你也辛苦了,不早了,明早還上學呢,先上去睡吧。」
北市不小,周烈性子上來了,跟他們堵著氣,有心想躲人,一時半會兒怕是找不著。
不過最晚明天,肯定能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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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芝猜的不錯,第二天上午,就有人來了電話,說是陳年找著了,在一家網咖包了夜待了一宿,這會兒還沒醒。
梁芝吩咐等人醒了就帶回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這口氣松的有點早,又過了一天,人都沒帶回來,反倒是梁芝派出去的人,捱了周烈一通揍。
周烈是陳家幾經波折尋回來的寶貝,派出去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軟磨硬泡的請了周烈幾回,周烈煩的不行,沒忍住動了手。
不是什麼大傷,但人也確實沒帶回來。
最後還是陳年去的。
上回就是他把人從網咖帶回來的。
周烈又換了新地點,梁芝告了陳年,陳年打車直奔一家撞球廳去。
到的時候,有些昏暗的地下撞球廳裡,周烈就懶懶散散的站來那裡,手裡撐著一隻撞球桿。
嘴裡還咬著一支煙,煙霧燻的眼前一片白茫茫,陳年險些一下沒找著。
視線轉了一圈,最後才落在那張時隱時現的臉上。
他走過去。
恰好輪到周烈。
周烈彎腰瞄準,領口微開,露出微微凸起的鎖骨。
目光是十足的耐心。
瞄了片刻,他手微微用力,很是漫不經心的姿態,卻是連進幾球。
周圍響起喝彩聲。
周烈面上沒有太大的表情,直起腰,指尖夾住煙,吐出一口白霧。
他的唇色偏紅,在昏黃的燈光下,被這白霧一襯,更紅了。
通身都一股落拓不羈。
像無人角落裡肆意生長的雜草。
陳年盯著看了幾秒,才抬腳靠近:「周烈。」
剛認識幾個朋友,過了幾天閒散日子,彷彿就要回到過去了。
偏這清冷的一聲,把人拉回了現實。
那點散差不多的火氣,甫一遇上陳年,噼裡啪啦的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