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等他醒了什麼時候好點了我再打電話給您。」
「好。」
林復很快離開,周烈關上門,重新上樓。
被子裡,陳年已經重新睡過去,只是大概因為渾身冷熱交織,看起來特別難受,一直蹙著眉,眼睫時不時的顫動。
很少見他有這麼脆弱的時候,褪去了那層裹在外表的冷淡,顯得像一件易碎的瓷器。
周烈看的難受,看了幾秒,索性摸出手機搜尋快速緩解發燒的方法。
還真看到個可操作的。
周烈於是又下了樓一趟,從醫藥箱裡往出翻酒精和棉簽。
這輩子他大概都沒有這麼耐心的時候,一下一下蘸了酒精抹在陳年的額角,胸口,手臂。
等抹的差不多,又拿了被子把人緊緊裹起來。
做完這一切,好像再沒什麼能做的,周烈坐在床邊,守著陳年等他醒來。
整個房間裡忽然陷入了安靜,只餘下他的呼吸聲,還是另外一道稍重的屬於陳年的呼吸聲。
他跟陳年之間鮮少有這樣的時候,剛開始是每時每刻的劍拔弩張,後來變成了陳年單方面的淡漠疏離,再到現在,是一種小心翼翼維持的平和。
其實從陳年回來再到現在,他們之間看似恢復到了一種不錯的關係,能偶爾說幾句話,也能一起做幾件事,但那也只是看起來。
周烈很清楚,他跟陳年之間始終就像是隔了一堵牆,他摸不準牆那邊的陳年在想什麼,也不敢貿然上前一步越過那堵牆。
那堵牆就那麼不上不下的橫亙在那兒,讓他再也無法上前一步。
直到此刻,這麼看著陳年,周烈才覺得陳年是真真正正在牆這邊的。
陳年睡著,他看不到他在做什麼,他不必每時每刻小心翼翼,不用說出一句話做一件事都要想很久。
他可以這麼肆無忌憚的看著陳年,想看多久看多久。
周烈的目光一寸一寸掠過陳年的眉毛,眼睛……
陳年有雙很好看的眼睛,薄薄的雙眼皮,眼尾稍稍延伸出去,勾起一個稍稍上挑的弧度,睜開眼睛看人的時候,總是透著一股清冷,讓人覺得不可侵犯,等閉上的時候,眼睫垂下來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卻又顯得昳麗。
明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但在他身上偏偏糅合的極度契合。
還有他的鼻樑,不會太高,也不會太翹,是個恰到好處的弧度,帶著一點少年的鋒利。
以及,他的嘴唇。
顏色很紅,浸了水會有種驚心動魄的艷,多看幾眼,就再也挪不開視線,讓人特別想上去咬一口或者是別的什麼。
周烈被自己的念頭驚到,某個瞬間,驟然別開視線。
餘光卻又跟著了魔一樣剋制不住的掠過。
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起剛剛自己手指蹭過那上面時的觸感。
大概是發燒的緣故,有點燙,有點軟。
剛剛褪下去的熱度莫名又無聲攀爬上來,蔓延至四肢百骸。
周烈覺得自己再在這裡坐下去,十有八九會自燃。
他舌尖頂了下腮幫,從床邊站起來,準備換個地方緩緩再過來。
誰知剛起身,指間漫上一股熱意,一股奇怪的觸感包裹住他的手。
周烈垂眸看過去,陳年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探出被子,抓住了他的。
他的眉間蹙著,薄唇輕輕動了兩下,聲音極低的吐出兩個字:「別走……」
邁出的步子不知怎麼就再也無法往前一步。
半晌,周烈閉了下眼睛,認命一般,重新在床邊坐下。
而陳年抓著他的手,再也沒有鬆開。
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