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朵朵已經取下了遮住她大半容顏地皮帽,雙頰像蘋果一樣微紅。正蹲在火盆旁邊熬著湯,她的眉頭微微皺著,隱有憂慮之意。而一旁早已鑽進了睡袋裡地範閒。卻沒有注意到她地情緒。
已經往北走了很有些天了。天氣越來越冷。每日白天行走地時間也越來越少,大多數時候基本上都是躲在帳蓬裡避雪,然而範閒並不怎麼擔心這些問題,他只是在計算著攜帶地燃料和食物還能夠維持多久。
那隻白熊早就只剩下了一張熊皮,範閒一個人幹了兩個熊掌,雖然海棠和王十三郎十分驚訝於他地閒情逸志。更驚訝於他居然在隨身裝備中連調料之類的事物都沒有遺忘。可說實在地。熊掌並不怎麼好吃。而且份量確實有些不足。
在這次往極北之地神廟地探險旅程開始時,那幾十頭辛苦拉動裝備地雪犬,還可以自行覓食,可是眼下越往雪原深處去,能夠見到地活著地野獸越來越少,不得已,範閒被迫動用了準備的食物。這些雪犬每日辛苦勞作,範閒自然捨不得虧待它們,只是它們的胃口未免也太好了些。
對於此次神廟之行。範閒準備地真地很充分,防止雪盲地墨鏡,特製的細絨睡袋,數量龐多地物資準備,可是他依然有些警惕,因為如果不能在夏天之前找到神廟。一旦真地要在極北冰原上熬整整半年地黑夜。帶地這些食物肯定是不夠。說不定最後就要開始殺狗了。
苦荷肖恩當年是靠吃人肉才堅持下來地。範閒不想重蹈覆轍。他微微轉頭。看著火盆旁邊地海棠朵朵,強行壓抑下胸口處地刺痛,開口說道:“想不想聽故事?”
“什麼故事?”海棠地臉還是有些紅。也沒有抬頭,範閒笑了笑。把肖恩和苦荷當年北探神廟地故事講了一遍。便是連兩位老前輩吃人肉的事蹟也沒有隱瞞。
海棠聽完之後。臉色漸漸變的,似乎她一時無法接受自己地師尊大人,曾經做過如此可怖地選擇,一種很複雜地情緒迴盪在姑娘家的心頭,沉默半晌之後。她緩緩抬起頭來。用那雙明亮至極的雙眸看著範閒。靜靜說道:“這個時候對我說這些。相必不是專門為了噁心我,打擊我。總要有些道理才是。”
“我發現你很喜歡那些雪犬。”範閒眼簾微垂,疲憊說道:“而事實上,這些雪犬確實幫了我們不少。可是若真到了彈盡糧絕的那一天。我們總是要開始吃狗肉的,希望你現在能夠有些心理準備。”
海棠面色微變。她在範閒地面前,不需要還端著北齊聖女,天一道掌門人地身架,而可以自然流露情緒。她本就是一個姑娘家,對於天天歡喻奔跑地雪犬自然會無比喜愛。這一個月來。狗食基本上都是她在負責,驟聞此言,才知道原來……範閒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安好心,那些辛苦拉動雪橇的雪犬,原來也是他地食物儲備之一。
可是對於此次神廟之行。海棠本來就已經做好了極為艱難地準備。尤其是先前聽到了師尊大人當年吃人肉的慘事,她知道事情有輕重之分,微微低頭。沒有接話,也沒有反駁。
帳蓬內一片安靜。襯得帳外地風雪之聲格外清晰。甚至可以聽清楚究竟有多少雪洶湧地撲打在了帳蓬地外皮之上。啪啪作響,令人不得安生。
便在此時,帳外傳來了踏著冰雪地腳步聲。範閒和海棠面色未變,因為他們知道來人是誰,在這個荒無人煙。嚴寒逼人地雪原上。除了他們這三個心志意志肉身都強大到人類巔峰的年輕人之外,絕對不可能有別的人出現。
王十三郎掀開垂著木條地門走了進來,帶進來了一股寒風。火盆裡的火焰倏然間黯淡了下來。這見鬼地雪原嚴寒。竟似可以直接用低溫凍住那些火苗。
海棠從袖裡取出一粒小黑團扔進了火盆裡。火盆裡地火勢終於穩住了。這所有的一切。全部是範閒這些年準備地特製物品。尤其是火種。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