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貴為燕王王妃,是當今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而整個裴家也跟著水漲船高,成為北地第一豪門,連根基深厚的太原王氏都遠遠不如。
眼下裴家在江東除了還留下裴盾無所事事外,其餘子弟早就遷回了老家,將全部賭注壓在了燕王身上。
謝裒之所以悶悶不樂除了感嘆謝家與當今最大勢力——遼東毫無關係外,還在為日漸緊張的江東局勢而擔憂。
雖說王敦接受新天子徵召,答應入京輔政,可誰也沒想到大將軍僅僅是由武昌移鎮姑孰,不但沒有緩和江左局勢,反而有火上澆油之勢。
像謝鯤、謝裒倆兄弟這樣的有識之士看得分明,也許用不了多久,天子與大將軍之間還將爆發激烈衝突,整個建鄴還將會打成一鍋粥。
當初那場兵變就讓不少世家受到波及,哪怕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讓謝裒感到心有餘悸。
像陳郡謝氏這樣的南渡世家,他們到江東來是為了躲避戰亂,可誰知卻接二連三遇到兵變。又因北地局勢一天比一天穩定,不少世家開始暗暗籌謀北返,謝氏也不例外。
永嘉之亂爆發後,大批中原、河北世家為躲避戰亂,紛紛南渡長江,史稱“衣冠南渡。”
後世詩云:‘昔日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詩中‘謝’就是指陳郡謝氏,不過眼下的陳郡謝氏尚達不到頂級世家標準。謝家真正發達起來,是在謝安長大成人後,謝家漸漸由一個‘祖上名聲不顯’的一般世家,發展成為與琅琊王氏並稱的頂級世家。
原本先帝剛剛駕崩之際,太常卿謝裒每日除了上朝,一概不會客。
直到局勢略有緩和,謝裒才開門迎客,在來訪諸人中,尚書郎桓彝與他關係最好。
正值深秋,桓彝帶著十歲的長子桓溫來到烏衣巷謝宅拜訪。
謝裒今日只見桓彝一人,所以早早清掃了庭院,佈置停當。
桓彝車馬一到,謝裒領著兩個兒子迎接上去,大家都是熟人,彼此寒暄,桓溫與謝裒長子謝弈在國子學同窗,也是十分親熱。
待眾人分賓主落座,不一會兒雙方談到當前局勢,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聽聞大將軍率大軍坐鎮姑蘇,卻堅持不入朝輔政,不知謝叔父對此有何看法?”
正高談闊論的的桓彝和謝裒愣住了,回頭一看,卻是桓彝長子桓溫,看著桓溫一臉稚嫩的樣子,眾人不禁鬨堂大笑。
桓彝怕謝裒下不來臺,連忙喝住兒子,趕緊緻歉:“犬子桓溫,年方十歲,無知至極,賢弟不要怪罪。”
謝裒望了好友一眼,故作驚訝地說:“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溫兒看上去機敏過人,可知是兄長平日教導有方,尚不足弱冠之齡竟關心起世事?”
謝裒這話雖是在誇獎桓溫機智過人,但卻暗諷正其小年輕說話不知輕重,索性連桓彝都戲謔了一通。
桓溫年紀雖小,卻聽出話裡有話,有模有樣地踱了幾步,對著謝裒大笑:“叔父此言差矣,我聞大司馬有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侄兒雖年幼,卻也不甘居於人後。”
話音剛落,謝裒爽朗地笑了起來,滿眼讚歎之色道:“哎呀,我沒料到桓家竟有如此後生,風神秀徹,才思敏捷,日後成就當不下桓兄!”
將小輩全攆出去之後,桓彝、謝裒二人這才坐在一起說些隱秘的事。
“幼儒,我等世家根基皆在烏衣巷,如今大將軍對建鄴虎視眈眈,麾下不是流民都是胡虜出身,最是不講理,日後一旦兵臨城下,那些賤民胡虜看到建鄴繁華,難保不會頓起歹心,到時我等世家豈不要殃及池魚?”
“兄長所言甚是有理,那些羯胡餘孽在北地被大司馬打得無處容身,不得已才棲身於大將軍麾下。然而胡虜生性桀驁不馴,一旦約束不住必將為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