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費好像是我付的?”
“呃~”提到錢,紀小蠻的氣勢立刻弱了下去。
“行了,出去吧,我要休息。”謝懷恩揮了揮手,像打發小狗一樣打發她出去。
“你是我相公,當然應該你付錢!”紀小蠻很快找回聲音。
“那麼,”謝懷恩聞言,目光在她身上繞了一圈,似笑非笑地道:“相公睡在娘子房裡,不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說完他以手抱胸長腿亂晃,一副你奈我何的囂張模樣。
紀小蠻詞窮,卻不甘心就此退卻。她鼻翼翕動,眼神慢慢變得溼潤,憤怒,羞怯,委屈……各種激烈的情緒在她明澈的大眼睛裡一一陳現,最終一跺足,一擰腰,千言萬語化作一句:“你,你欺侮人!”
紀小蠻沒有意識到當她說這叫話時十足的小女人情態,是一個年輕女子在跟她心中的愛人說話時通常會用的語氣,那麼嬌憨,那麼委屈,柔柔地直欲將堅硬冰冷的男人心融化。
謝懷恩心中一震,忽地愣住了。
就在剛才,一分鐘前,她才怒氣衝衝地跟他理論,一副恨不能殺他而後快地表情。可一分鐘後,她卻像只受盡委屈的小野貓,輕嗔薄怒,嬌聲抱怨。
你,你欺侮人!
昏黃的燈光下,她明眸含淚,俏顏帶羞,那明潤中帶著哀傷的話,似一隻小野貓直直地裝進他不設防的心臟,亂了他心跳的節拍。
他怔怔地望了她許久,臉上有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複雜神情,那神情裡似乎摻著憐惜、心疼、寵愛、懊惱、無奈……
然後,他低低地嘆了一口氣,站起來拍拍手說:“怕了你了!”
老實說,過去的二十二年裡謝懷恩很少嘆氣——雖然他常常令得別人為他嘆氣搖頭。或者說在遇到紀小蠻之前,這世上還沒什麼事會困難到值得他嘆氣,可是為了這個刁蠻又潑辣的女人,他最近常常嘆氣了。
或者能讓他手足無措,讓他感覺為難,讓他心浮氣躁,讓他進退失據也是一種本事。他如果討厭她,就不會為難,不會心浮氣躁,更不會嘆氣,所以,能讓謝懷恩這樣出色又驕傲的男人嘆氣復嘆氣,紀小蠻也該感到驕傲了。
紀小蠻破涕為笑,臉上淚痕未乾:“哼,還不快滾?”
“真沒勁,開個玩笑也掉眼淚!”謝懷恩撇撇唇,做不屑狀,暗中卻長吁一口氣:“房間還給你,看你能睡出金子來?”
第二天早上,清風起床,發現這兩個主子的氣氛又變了。
說親暱吧,兩個人又都板著個臉;說生分吧,還老是乘對方不注意時偷偷打量;最奇怪的是小蠻,無緣無故會臉紅,偶爾還會傻笑,那樣子就像,就像……清風歪著頭,努力在腦海裡搜尋著合適的字眼。
“對了!”他猛地一拍大腿,興奮地大嚷:“就像每次吃完飯,大夥往那隻提籃裡扔銀子的時候那個表情!”
嚷完,一室寂然。
清風抬頭,發現客棧整個大堂裡的人都在扭頭,向他行注目禮。
“啊~”一聲慘叫,打破沉寂,緊接著乒乓乓一頓亂響,尖叫驚呼不斷,客棧裡很快亂成一鍋粥。
一條人影忽地從他身旁掠過,箭一般衝到櫃檯後,拎起那隻巨大的涼茶捅,嘩啦一聲,一桶茶兜頭淋了下去,把倒在地上哀嚎的客人澆成了落湯雞。
“莫非是清風寨的土匪餘孽來了?”清風摸著頭,詫異地低喃。
“你才是土匪呢!”紀小蠻橫了他一眼:“吃飯就吃飯,沒事大呼小叫,一驚一詐的,害的人家小夥計失手把熱粥淋到客人頭上。”
清風定睛一看,站在桌面上,手裡拎著涼茶桶的不是謝懷恩是誰?
謝懷恩把茶桶往地上一放,順手掏了錠金子扔到櫃檯上:“結賬!”